第一百五十四章:
“毒计?有多毒?”楼淮祀兴致勃勃。贾先生,从来是个蔫儿坏的人啊。
贾先生离座,颤颤跪在凉亭之中,他老了,老得全身的骨头都僵了,就连下跪都要扶着什么才能不让自己摔倒。
姬冶微皱一下眉,没去扶,既特地下跪,这个所谓的毒计,怕是颇为阴损。
楼淮祀也没扶,蹲下身,红衣拖在地上,冲贾先生一乐:“老贾,还是不知我啊,我岂是嫌计毒的人,我从来只会嫌计不够毒,鹤顶红、砒/霜不过名不同。”
始冶听这话混账话,真想冲猴在地上的表弟一脚。
贾先生长叹一口气:“人活皮,树活影,郎君如今正是少年轻狂之时,片叶不沾衣袖,然将来历沧桑岁月,再思今朝,方知正谬,却已事不可追。”
“你管那么多,我老时,你说不定都已抬胎转世娶上娇娘,就算我悔得肠青,扎你小人,那也换了人间。”楼淮祀轻笑,又不解,“我说你们,活人操心什么死后之事?”
姬冶附和:“身死万事消,不必挂怀。”
贾先生呵呵一乐:“小郎君通透啊。”
楼淮祀又笑谑地指指上天:“别管什么老天爷,老天爷闭眼时多,睁眼时少,不是睡觉就是打盹。”
贾先生又是一笑:“小郎君待小人有知遇之恩,小人现在又还喘着气,就怕小郎君留下酷名啊。”
楼淮祀热情:“来来来,老贾,说说你的毒计。”
贾先生风干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仍旧跪着不动,道:“小郎君,容小人说些大逆不道之言,栖州的官弱,贼凶,只小郎君来了之后才好行……”
楼淮祀鄙夷:“老贾一把年纪了,少说些奉承话。”
“小郎君,这里面的理得说透,方显得小人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楼淮祀叹道:“你我老少,莫非连这点信任也无。”
姬冶嫌他啰嗦,出声道:“贾先生说得有理,你翻脸跟翻书似得,又自诩真小人,小人不防,难道还防君子不成。”在楼淮祀手底下吃饭,吃得是好,大鱼大肉好酒管够,可他想一出是一出,一天一个样,跟大变活人似得,这天天换上峰,哪个受得了?不把事做好,话说尽,焉知不会笑脸一揭换了张怒目来。
楼淮祀想了想,还真有理,说道:“你所虑不假,我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小人,保不准就会翻烂账。”
贾先生苦笑:“小郎君倒实诚。”
“闲话少说。”
贾先生便道:“小郎君容我细说:这栖州的贼猖狂,细细打听便能知其二三。如云水寨,盘踞云水县,那里河道繁杂有如天然屏障,九曲八绕的,连寨门口都摸不进去。可云水寨有什么贼,却好打听,皆是号称‘义’字的绿林凶徒。郎君近几日怕也知性这些人的行事心性。”
楼淮祀点头:“不错。”
“小人敢问,这云水寨,哪个为骨?”
“徐泗。”
“正,徐泗此人舍得财,舍得命,无徐泗无云水寨,而这云水寨在栖州当为贼首,他们分而合,平素之时,大家划道而居,你不去占我的买卖,我不去占你的水道,若有大事,便聚在一块听云水寨的调停共事。”
楼淮祀又点了点头:“听说过一二,云水寨本不显,后来徐泗当家,他武艺又高强,收得人心,也让云水寨成贼头,听闻他们时不时聚一块比武练兵,自成江湖。”
“”
“不错。”贾先生又道,“再说回这个云水寨,大当家管得粮草内务,徐二执牛刀,付三也就是付忱,据说他擅买卖。他本就是商人之子,家中烈火烹油之时不事生产,只知嬉戏胡闹,家败后倒捡起了商贾之道,直将水寨经营得有声有色,蒸蒸日上。寨中有钱,便养得起人,人多霸占的水道便多,劫掠来的财物也多,这买卖便越做越大,来回滚雪球,成了一方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