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嘉禾在两个小时之后取回了采血必备的器具。

她一回到房间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推开门一看，哪怕是镇定如她都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浸透床单的不再是汗水，而是发黄的组织液和血水，孟衍的腹部、大腿、还有胸膛,全都出现了溃面,看上去像是受到辐射和烧伤结合的病人,让人看一眼都头皮发麻。

睿深已经等待多时，他二话不说,拿起最粗的采血针,直接扎进了自己的体内。

梦魇小队的一众成员，全都紧张的望着这一幕。

令人惊奇的是，灌进血袋里的血液,竟然不是红色的，而是如融化的纯银一样，还隐隐散发月晕。

莫嘉禾在医院里找东西的时候,见到护士如何操作器具了,所以便上前帮忙,单手将输血针打在了孟衍的手上。

“给他放血。”睿深冲阿赞坎道。

阿赞坎咂咂嘴，端了个盆子放在孟衍的另一侧,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刀。

很快，隐约发黑的血液便从手腕处流淌下来。

“呃！好浓的腐臭味！”林曼姝过去帮忙：“果然这血噬降是藏在血里的。”

阿赞坎叹了口气道：“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方法不是百分百能成功的。”

“怎么说？”赵瑾风问道。

“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你们是第一个。”阿赞坎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就连这么做能够治愈孟衍,都是一种假设而已。万一没有成功,人就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一定可以成功。”莫嘉禾紧紧盯着银色的血袋。

她总觉得这颜色太眼熟了,为什么偏偏是银色？

林曼姝为了缓解焦虑，去和莫嘉禾聊天：“嘉禾，你出门的时候遇到危险了吗？”

“嗯，刚一出去就差点遇上车祸，然后目睹了广告牌坠落，还差点被手术刀扎到心脏。”莫嘉禾语气很是平淡：“血引依然在运作，不是我杀了两只猫鬼就能躲过去的。”

她继续道：“我甚至感觉血引的威力在增强，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绝对不是解决办法。”

阿赞坎泼冷水道：“还不止呢，血噬降有异常，那个降头师一定会察觉到。今晚他必定会再派东西过来害人，你们要是不想孟衍没换完血就死，晚上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但是，如果你们撑到第三天，血引就能被我化解。”阿赞坎终于不再嚷嚷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了，因为他被眼前的这些年轻人给激出了斗志。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一个方法，等到晚上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手牵手睡觉，然后用红线绑上，这样就能在降头术中进入集体梦境。”阿赞坎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你们懂的。”

“红线？”赵瑾风望向孟衍，孟衍的梦使就有红线，但是现在他神志不清，根本没办法唤出梦使吧。

“我有！”林曼姝灵机一动，从包裹里掏出了一件红线毛衣：“我兑换的这玩意可太值了。”

赵瑾风拿过毛衣，将它拆成线捆在一起。

“晚上我也想入梦，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这么歹毒。”阿赞坎道：“给孟衍也系上，我会做法让他沉睡，然后留一个人守夜，免得出什么意外。”

莫嘉禾道：“我守夜。”

睿深道：“我也睡不着，我不想在输血的关头出什么意外。”

“那好，你们两个就守着孟衍吧。”阿赞坎拿出了大师的气势：“老头子我就算破戒也要把这阴人揪出来。”

商量过后，众人便静坐在房间里，等待夜晚的来临。

当夕阳斜沉，阿赞坎便取出香炉和引魂烟，为孟衍做了一场法事，让他暂时陷入梦境。

其他人则用红线将手腕绑在一起，同样闻着引魂烟入睡了。

“他们应该没问题吧。”莫嘉禾坐在窗口道。

睿深肤色本来就浅，如今失血过多，更是显得苍白不堪：“阿赞坎有点本事，不用担心。”

莫嘉禾点点头，她望着血袋，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方舟大厅是银色的，理智之眼是银色的，怎么连你的血都是银的。”

睿深嗤笑：“你看看天上的月亮是不是银的，林曼姝的耳钉是不是银的？”

莫嘉禾被怼了，只能啧的一声偏头看向窗外：“反正，你是真心实意的对待孟衍就行，我能看出来。”

“当然。”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孟衍好起来，战队才能继续组建。”莫嘉禾的眼睛里满是碎光，她开启了复眼技能：“真奇怪，只有你的运动轨迹在我眼里不是逐帧播放的。”

“眼睛有时候也会欺骗你。”睿深靠在椅子背上，像是在提点什么。

“眼见为实。”莫嘉禾回道。

“呵，世界上有那么多物种，你想过没有眼睛的生物，它们感受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睿深的语气中竟有一丝隐晦的孤独：“又或者，多了一种感受器官的生物，它们眼里的世界和人类有多大差距？”

“什么意思？”

“狗一辈子看不见彩色，所以它们无法理解我们视野中精彩纷呈的景象，但你可知，人类在其他物种眼里，是不是也是像狗一样无知呢？”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莫嘉禾眯眼：“你在转移话题吗？”

她用上复眼去观测，再加上这血液的颜色，方方面面都在说明睿深根本不是人类，而他那套梦使改变体质的说辞，也完全不可信。

莫嘉禾更相信自己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