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房间里,打翻的蜡烛滚到少女脚边,微光映照着她几分茫然的模样。

怀里的小怪物动了动,滴溜溜的眼睛含着人类的情绪,担忧地看着。

好半响，喻忻只在注视下眉头微动定在那里。

小怪物挣扎站起来，攀着喻忻胳膊,凑近尖嘴伸舌舔舐那行血泪。

喻忻在脸颊剐蹭感中醒过神,顺着舔舐的湿意轻抹,血泪汲在她指尖。

眼底情绪不多,甚至空洞，喃喃自语，“这是什么”

手指近在小怪物的嘴边,仿佛不愿让喻忻多想，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包进嘴里,指尖的血色在口腔里褪去。

喻忻眨眨眼,“我好像看见过去的自己了，从封哥哥的角度。”

她勾了勾小怪物,“是你让我看到的，所以你是封哥哥的眼睛吗”

小怪物没有回应她，只是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用一双不似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让哥哥一直看着你”

喻忻忽而想到画面里那句仿佛呢喃在耳边的话。

她抿起嘴角,笑意不易察觉，从小怪物嘴里抽出手指摸了摸它头。

“我越来越期待封哥哥变完整的模样了。”

她说着，似乎对画面里自己可能是“鬼”的身份一点都不震惊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呢,喻忻想，反正她没有那些记忆，她只想找到自己的遗失物，至于她是人是鬼，过去现在又是什么都不重要。

她轻轻抹去眼角的痕迹，细微的痛意让她顿了顿，其实也是有一点点好奇的，比如封哥哥是怎么成为她所有物的。

“我该怎么把你变回眼睛”指尖挠着小怪物下巴，它眯着眼颇为享受，“你真可爱。可爱的我怎么能粗暴的对你呢。”

喻忻歪头想了许久，忽得被几声呻吟打断。

那些呻吟声本就一直在，只是被喻忻潜意识的忽略了，当她试图逃避思考的问题时，那些声音自然而然打断了她。

她转眸，见到三个人扭曲地滚在地上。

似乎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他们自个把自个扭曲成身体几折的痛苦模样。

他们不断的对自己的眼睛造成伤害，手臂能动的强劲地扒拉眼眶，手臂扭曲的恶劣撞击着桌角或尖锐处。

鲜血将他们面容糊的全非。

喻忻奇怪地欣赏两眼，这样的自残行为在现实里被称作变态或者不正常吧。

她抚摸着小怪物，这些自诩正常的人类不理解也不屑于做这，所以

“小怪物，是你做的吗他们在经历什么”

咕噜咕噜享受的小怪物眯着眼爬起来，眼神略过地下痛苦的三人，凑近喻忻用嘴轻轻触碰她眼帘。

眼帘再次撩起时，看到另一种画面。

在三人身上，都有几个血肉模糊、白骨隐现的婴孩趴着，婴孩们身形虚幻但能切切实实触碰到三人。

它们肆意在三人身上施虐，有的折断他们的手脚，有的用尖细的手指戳眼球

喻忻本以为这是神恩庙中，由鬼控制的鬼婴们作祟。

但，几人艰难挤出的求救和绝望声却告诉喻忻，三人认得施虐的婴儿。

“茜宝，晨宝，你们放过妈妈好不好，妈妈求求你了。妈妈不是故意扔掉你们的，妈妈还在上学，不能被家里学校知道的，你们体谅体谅妈妈好不好，求你了，乖宝宝们啊啊不要扎我眼睛呀”

这是薛静。

“他妈的给我滚开，你们就是神恩庙里的野鬼，说什么我弄死的儿子，老子只有一个傻儿子。啊啊啊，别折了，操你们要找找你们妈去，是她怀上你们的，你们生出来也是野种，早点打掉早点超生啊”

这是沈浩。

“放开我，死了也来害我，你们想活，你们能帮老子从老头子那继承家产嘛”

这是杨景。

如此种种，喻忻想起之前薛静和沈浩对求神女人的评价，那不仅仅是评价而已，更是做过恶事后实实在在的感触吧。

突然之间，这群人受虐的模样忽而变得精彩了。

她慢悠悠地逗弄着小怪物，随口呢喃，“进来前好像听到沈浩说过，他是因为儿子进来的，是因为这里是玩弄弑婴罪人的地方吗”

不知想到什么，她低头问小怪物，“一直是这样吗”从前的游戏场也是找的这些罪人吗

小怪物似乎懂得她在问什么，它眼眸如猫眼般竖起又放大，就像是扇开阖的门，打开了一段不知如何记录下的画面。

那应该是封挚离开后，神庙院子下血淋淋一片，少女身上的红妆与血色相映成趣。

一个惊恐至极的女人从神像后爬出来，女人与神像竟然有九分相似。

女人瘫软在地，合十手掌哀求，“不不要杀我。”

少女微微偏头，“我没有要杀你呀。虽然你总是偷我娃娃。”

女人慌张的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我只是只是”却说不出什么答案。

“我知道，你是想用我的娃娃复活你的孩子们。”少女笑了笑，“可是他们早就死了呀，连鬼魂都不存在了。”

“胡说他们没死”女人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对少女吼着。

少女并没有因此不快，反而抱起自己的娃娃，说着，“好吧，好吧。他们没死。不过，你应该去找杀了他们的人做替死鬼，而不是利用我的娃娃，它给不了你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