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杀了自己，喻忻确定，被它盯着仿佛身体血液流速都在加快，几要冲破脆弱的血管。
那一瞬，喻忻知道甬道那人是怎么流干鲜血死的。
她眯着眼等待鬼的靠近。
快了快了，三米之遥。
忽得，身后扑来一阵风，一件破衣裳罩在喻忻身上，准确的说完全掩盖住捆着喻忻的那件嫁衣。
是叶音。
喻忻张张嘴，还没有说什么就被叶音噤声提醒。
叶音将她按到一边，两人一动不动。
喻忻惊奇，她眼珠微动转到“鬼”那边，却见“鬼”脚步变缓，之前盯紧喻忻此时却有几分缥缈，好像瞬间失了她的位置。
好半响，被按着喻忻手脚扭得厉害，她想动一动，被叶音察觉到她的意图，反而按得更用力了，似乎在抑制她不要动。
喻忻不解地定在原地。
“鬼”荡到身侧半米，确实失去了喻忻的位置，靠着轻嗅不断地判断。
它看不见自己，喻忻得出结论。
连洞里探察的余晖都惊讶不已。
但，这并不代表着“鬼”会就此放弃，它轻嗅着空气里残存的气息，很快，那鼓动的血身贴近喻忻。
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血液里散发的温度。
喻忻感觉叶音正在颤抖，幅度在克制中很小，但频率极快，她害怕至极，却依旧牢牢包裹着喻忻。
“鬼”血做的鼻子与喻忻鼻头正好交叉过，又以各种侥幸被“鬼”贴面嗅过，一路嗅到发顶，都没有触碰到半分。
它似乎并不满意，继续向前。
在往前就会触碰到叶音，叶音抓紧破布衣裳的手顿住，心里不住的祈祷，又害怕又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好在“鬼”离着叶音还有十几厘米就顿住，又挪回了喻忻面前，定格在喻忻鼻尖毫厘处。
喻忻直视血面，轮廓很飘忽，血液中鼓起的气泡上反射着甬道一望无尽头的黑暗。
半响，它不再探究，没有找到猎物终于放弃了。
它转回身，沿着那条血路往回走。
甬道的地坪是光滑的石砖，血液流淌后像两边倾斜，与绿光苔藓渗出的汁液混合一起。
许久许久，那鬼早就没了影子，叶音鼻尖动了又动，不再闻见浓厚的气息，这才松开喻忻，瘫软在地。
喻忻回头看她，她的汗水已经完全浸湿了头发。
叶音说，“没事了。”
不待喻忻接话，洞口里躲藏的人却迫不及待地钻出来，“叶音你怎么知道“鬼”看不见不动的人”
他激动万分，一点都没有刚才把喻忻推出去的狠厉和愧疚。
喻忻好整无暇地看了看，不说话。
叶音虚弱道，“我刚才闻到鬼的气味靠近江悍了，但是却没了对江悍做什么。那只好赌一把。”
“赌得好赌得好”余晖连连说道，“这下我们有机会进殿里了。”
喻忻眨巴眼，低头看半耷拉在嫁衣上的破衣裳，“叶音姐，你为什么又要把这嫁衣挡住，不是不动就可以了吗”
叶音摇摇头，“这嫁衣是血娘子穿的，血娘子是村里供奉给鬼的，鬼一定会看到”
喻忻赶忙把手里的嫁衣扔了。
叶音看着低下头，“对不起，喻忻，我该早点阻止他。”
余晖不以为耻，嗤道，“反正是偷渡者，杀死又不会被报复，被炮灰不是很正常，怪她不会隐藏自己。”
“偷渡怎么了从游戏场漏洞溜进来又不影响游戏，反而多一点助力。”
“噫”喻忻提眉，所以偷渡者是利用游戏场漏洞进来的玩家吗
虽然有点道理，可是放在自己身上总觉哪里不对，她看向叶音愧疚的神色，笑了笑，“没关系。不过，可以先把我先解开吗”
这次余晖没有在说什么，他仰着头不屑一顾。
叶音帮喻忻解下那红嫁衣，喻忻问，“叶音姐可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
“多此一举。”
叶音不理继续，“我们从外面村落里得到的线索，他们每年会送进来血娘子祭奠血墓，就是我们现在待的地方。根据线索，“鬼”抓去血娘子后，墓穴里可以安全大约半小时时间。我们就可以趁机往墓穴深处去，找到藏在棺材里的祭品交给神明。”
“棺材”叶音话里含着很多的信息，偏生喻忻所有的思考都被“棺材”两字抓了去。
想到自己在崩碎的游戏场里看到的画面，她急迫地问，“棺材是在哪里，我就是来找棺材的。”
来这里的所有玩家都是奔着棺材去的，叶音没有多想，只是对喻忻说，“棺材在血墓后殿，我们现在还在墓穴入口，离后殿还有很多机关，得血娘子帮忙。”
“呵。我就不信那个哑巴样的血娘子真得懂什么机关，我看她就是个新手礼包，帮我们躲过一次追杀的。”
叶音瞬间怒吼，“你闭嘴”
两人一对上，喻忻反而冷静了下来。
既然没办法马上去棺材里抱回她的封哥哥，她也不急，又回想起叶音嘴里的话，疑惑，“为什么将祭品交给神明，而不是放到祭坛打开通道”
“你难不成是第一次参加永久游戏场就算是第一次也该知道永久游戏场的规则啊。”余晖狐疑道，连叶音都忍不住看向喻忻。
但喻忻面色太过无辜，带着些许腼腆，就像是上课睡觉的孩子被发现错过了知识点。
叶音叹气，刚才不顾喻忻的愧疚让她解释道，“签订永久游戏场契约的玩家是回不去现实的，我们在游戏场里都是在为神明找祭品，将祭品交给神明。作为回报，神明会赐予一些能力。”
“就比如我的鼻子，能闻到百米之内的气味，在密闭空间里嗅觉更强。余晖他得到的能力是他的听觉，距离也差不多。”
喻忻眨巴眼，第一次听说居然有这样的能力，也难怪了之前他们略显奇异的表现。
偏生余晖还坏笑地说，“不仅这样，神明还会实现我们的小要求，我能让神明把现实的美女传进来，让我享受一夜呢。哈哈哈。”
叶音不满地看余晖，她抓起喻忻，“别管他，我们去找其他人。”
喻忻被拉着超出余晖半步，余晖朝他挑挑眉，喻忻顿下脚，叶音怎么拽都没拽动。
余晖歪嘴笑，“干嘛想和老子共度一夜”
喻忻认真的摇摇头，而是说，“你刚才欺负我。”
她像是刚刚想起被余晖暗算的遭遇，现在才来找他算账似的。
“怎么，我刚才说的你还没听懂，偷渡就做好炮灰的准备，这是基本素质。”他双手抱臂不屑道，“你还想揍我一顿”
叶音在旁边左右为难，她想到在荒村里喻忻可怕的举动，又想到这余晖也不是好惹的，突然不知劝哪头，最后只好说，“都是神明的人，算了吧。”
喻忻蓦然转过头，她依旧笑得无害，不过话语却严肃几分，她说，“叶音姐，我不太喜欢你刚才说的话。”
紧接着，她转头就一脚踹向余晖。
那脚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几分软绵绵的。
余晖甚至有闲心地说，“怎么给老子挠痒呢”
但话音下一刻，他腹下如锥绞，瞬间后仰撞倒墙壁上滑落下来。
就听喻忻用着软糯的语调说着，“那哥哥还想不想再挠挠痒呢”
叶音收回手向后挪了两步，想起荒村里惨死的两人，她甚至觉得这是轻的惩罚，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你他妈找死”
余晖从地上猛地蹿起来，身上沾上了绿光苔藓上的汁液，也不知那是本来的颜色还是混杂了“鬼”来时的鲜血，那汁液沾在余晖背上，呈现出大片大片血色。
“忻忻不会随便的找死。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随便欺负我，我不高兴，你就要找死了。”
那股子轻软的语调停在耳朵里多着几分漠视。
余晖气上心头，攥起拳头就直冲喻忻面门而来。
哪知，他刚抬脚却猛地顿住，脚脖子似乎被什么抓住了。
“嘶”
“哎呀”喻忻轻声感叹，“那只“鬼”好像没有走呢。”
只见余晖脚腕上扣着一只血液汇聚成的手，它是从绿光苔藓中探出来的。
叶音后怕的往中间避让，从来没意识到，苔藓居然存在危险。
血手猛地向后一拽。
噗通
余晖生生趴倒在地，绿光苔藓中“鬼”的另一只手爬出来，身子也跟着撑起来，直到他完全钻出地面。
它抻着虚晃的血液身子提着余晖一只脚。
余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他绝望地探手向两人，“救我救我”
“鬼”拖着他的脚慢吞吞地向黑暗里走。
余晖彻底疯狂了，他指尖在石砖地面上划过一道道血痕，忿忿地诅咒，“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杀了你们我做鬼也要回来报复你们”
他的诅咒声回荡在安静的甬道中。
叶音抱着身子抖了抖，而喻忻耸耸肩朝他吐吐舌头。
哪知，喻忻动后，“鬼”突然定住了脚步，它慢慢转过身，看向喻忻的方向，几番辩认后，竟向喻忻走来。
喻忻舌头都僵在唇边。
余晖仿佛看到希望，在挣扎中狂笑，“哈哈哈，鬼不会放过你的，既然要死，你也陪我吧”
说话间，“鬼”已经拖着他靠近喻忻，它依旧像之前那般靠近，用鼻尖探索范围。
那距离极近，喻忻甚至有股自己舌尖的热气都被绞进它血液里。
但它似乎并不感兴趣，反倒是顿在喻忻脆弱的脖颈处。
喻忻确定它看不到，但也忍不住心跳到嗓子眼，嗓子微微动了动，一瞬间颈部大动脉里的鲜血开始炽热沸腾。
喻忻想，它不是想杀了自己，它是在觊觎自己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