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身体骨髓的流逝,喻忻彻底陷入虚弱状态。
她抱着自己心爱的骨头,蜷缩的愈加厉害。
本来就在河里沾湿的衣服愈加冰凉,狭窄阴暗的环境让她颤抖厉害。
最后不安的动了动,试图去寻找暖和的地方,可这地方哪里有暖和的地方,骷髅身上与环境同温,唯一能称得上温度的是鬼眼眶里幽幽荡荡的两束鬼火。
那温度很低,低于体温,但在这初冬之际,至少比周遭有一些温度。
于是,她迷糊的扭着身子,把骷髅的脑袋抱紧自己怀里,整个人横蜷在更加狭小的地方。
她身上的体温都已经超过磷火的温度,也不知道谁在温暖谁。
骷髅是能感受到那温度的。
它想,这个小宝贝儿真得是喜欢它,不,是喜欢它的骨头啊。但这对于它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他这冷冰冰、硬生生的骷髅架子都在想一个它从来不曾考虑的问题了。
什么人可以成为“鬼”的长期食物,又不会伤害到人的身体呢
它拍了拍小姑娘蜷起的后背,明明是无意识的举动,却带着哄孩子的温情。
唔既然它这么喜欢这个宝贝儿,就让她成为“鬼”的新娘吧。
谁叫它这么喜欢呢,只是吸食了一丝骨髓就心疼的“主心骨”都要崩坏了。
它将喻忻从自己身上脱离,让她平坦地舒适些。
可是小姑娘格外的粘人,抱着骷髅就是不肯撒手。
太冷了骷髅想,应该的,人类的肉体这么脆弱,更何况是它家的宝贝儿呢。
骷髅任由她去。
尖细的骨指在狭小的范围内挥了挥。
一束束幽光在狭小空间里显现,幽幽飘荡,也照亮了这里。
原来是一处棺材。
磷火盛开,就像夜空中星光,触手可及。
也勉强驱散了潮湿阴寒的气息。
第二天一早,叶音和孟武看到了魏鹏尸体,他们一言不发,事到如今,死亡已是常态。
他们坐等着新村长的到来。
日头升上高空。
唢呐声惊起两个沉默的人。
那乐调一声又一声,竟然分不清哀与喜。
两人在堂屋对视一眼,走到门口,正巧碰见路过的队伍。
所有的村民都换上了一身丧服,披着白头巾,有的举着白旗,有的吹唢呐唱哀曲,有的挂上鬼怪面具而跳大神。
他们各个面色苍白,眼里失神。
可忽略掉这些,更像是办喜事。
正巧新村长路过,叶音问道,“村长这是”
“去搬新坟啊。”
村长脸上堆着喜意,和一身丧气的装扮格格不入。
叶音难忍的咽了咽,“村长是不是搞错了这”
“这不就是迁坟而已”
“对啊,迁坟,这对祖宗可是大喜事啊,当然要大肆操办一番。”新村长笑眯眯地说道,又催促他们,“快,快把鱼引出来。这个今天的重要家伙。”
叶音和孟武对视一眼,知道这事只能顺着村长的意思来,从屋子里拎出水桶,水桶里的鱼有些奄奄的,但是新村长只是看了一眼,一点都不在乎,活着就好。
“你们跟我们一起吧。”
新村长朝他们招呼道。
于是,两个跟着诡异的队伍出了村子,走上了那条通往迷雾的小道。
他们心底不确定,忽略在队伍里他们服装的格格不入,这路边杂草丛生,枯树林立,北风刮过仿佛又无数厉鬼在哭嚎。
这往迷雾里的路就像是在走一条黄泉路。
孟武心底发憷,左右看了看,盯上了队伍中间走着的昨天被他们欺负的村民。
他几步走了上去,揪住他的后领,低声威胁,“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真得是去迁坟”不是让他和叶音去送死吗
然奇怪的是,那村民此刻如失了魂,即使被他揪着后领也不停止动作。
“孟武”叶音阻止了他的动作,小声道,“你没发现吗,这里的村民都已经没有意识了。就像就像纸扎的小人样。”
这个念头让两人抖了抖,再也不敢多说话。
侥幸的是,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他们最终走到迷雾边缘。
一行人浩浩荡荡蹦跳着进去了。
叶音和孟武却顿了下来,他们看清了迷雾里地面惨状。
满地的枯骨以及林立的无名坟冢。
孟武咽了咽唾沫,“这就是卫勇他们第一天遇见的乱坟岗吧。我们真的要进去”
叶音没说话。
孟武继续道,“他们可是进去之后第二天就死了啊。”
许久,大部队最后一个人超过他们进入白雾中,叶音才提醒道,“进去吧,这是必经之路。你看他们脚下的步伐,基本都是踩着前面的脚印走,我们也跟着走”
孟武不傻,他虽然莽撞,但是他经过好几次游戏场了,他们踩着前人的脚印一咬牙走进了白雾中。
越行越远,他们渐渐察觉出这脚步的诡异之处,每一个脚步都基本离着坟堆半米左右,同时也不靠近每一个枯骨,甚至于通过枯骨的时候,半斜脚印,像是在避让又像是在敬畏。
两人心里对这些枯骨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片墓地并不是很大,但是因为这特殊的走法,他们硬是在坟地里绕了十多分钟,才停在了最深处一座无名坟堆前。
那坟堆似乎很久了,上面的野草杂生,旁边种着几棵歪脖子树,像是仆人簇拥着那坟堆。
当所有人停下,那些穿着丧服的人在坟堆前摆起了供桌以及类似招神的器具。
这一切都准备的无声。
做好之后,所有人都退到了歪脖子树下。
一只乌鸦停在了树上。
村长从人群中走出来,他郑重的从孟武手中接过那水桶。
将鱼从水桶里拿出来,放在供桌上。
这时的鱼竟然没有半分的挣扎,甚至没有缺水的迹象。
村长上了香,他戴上了骷髅面具,在坟前吟唱。
天惶惶地惶惶,祖宗仙灵佑四方,鬼森森骨冥冥,今日已至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