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青涩是真青涩,但温柔也是真温柔。
她只要一皱眉,他就会很紧张,生怕她有什么不舒服。
哪里像现在,非要反着来,故意让她不舒服。
叶阳想叫他的名字,想回头看他,想和他接吻可她也知道,他并不需要这些温情的东西。
完事后,张虔扶着她歇息。
叶阳有些虚脱,膝盖一软,他一把捞住,将她重新抵回门板上。
她面颊湿透,眼神迷离,样子又纯又欲,声音带着受了打压却无法还手的委屈和苦闷“舒服了”
张虔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握住她的脸颊,低头吻她。
春风化雨似的一个吻,极尽温柔。
只是没什么感情,像只是对自己刚才的粗暴感到抱歉,因此而产生的安抚性质的吻。
客厅响起李小白的声音,像害怕惊动他们,但又怕他们听不见似的,于是响亮中又带了一点心虚“亲爱的,刚一个朋友打电话过来说生病了,让我去陪陪她,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
一串踏踏踏脚步声过后,大门砰地的一声,带着震颤,关上了。
张虔停下来,摸了摸她的脸颊,温存道“我去洗洗。”
说着弯腰捡起裤子,并顺手将刚才扔在地上的套子捡起来,扔在垃圾桶里,打开门出去了。
洗手间就在主卧旁,卧室的门开着,叶阳能听到哗哗哗的水流声音。
叶阳坐在床尾发了一会儿呆,将裙子整理好,换了拖鞋,找出家居t恤和大短裤,又拿了卸妆洗脸的东西。
张虔没多久就从洗手间出来了。
等张虔出来后,叶阳没跟他说话,直接进去了。
洗漱台前的镜子是模糊的,叶阳伸手抹出一块干净镜面,对着镜子,一点点的卸妆。
卸完妆,洗了脸,她去洗澡。
热水冲刷下,刚才情动渐渐消散,理智渐渐回来。
为自己先前那一时的懦弱和情迷后悔,但与此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她不欠他什么了,以后再对着他,应该不会心虚了吧。
叶阳出来后,见饭厅的灯亮着,有些疑惑,走过去看。
张虔正坐在饭桌前吃李小白给叶阳买的馄饨,看到她顶着凌乱的湿发出现,放下勺子,眯着眼睛打量起来。
平时他们见面,大多都是正式场合,他看到的前女友,是个真正的都市丽人,妆容精致,一丝不苟,翩跹袅娜。但这样的都市丽人,甚至比她更美更优秀的都市丽人,他见太多,说实在没什么新鲜感。如今这没有任何修饰的样子,倒更令他有新鲜感。
叶阳奇道“你怎么还没走”
张虔打量了半天,又拿起勺子“饿了。”
叶阳也没其他话要说,哦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有点不对劲。
叶阳站在床尾盯着床头上方的置物架看了一会儿,噗嗤乐了。
一米五的单人床上方钉着同宽的实木置物架。架子上摆了四个大小不一,嵌着电影海报的方形画框,还在最边上摆了一盆绿植。她当初为了将这四个画框摆出美感,试了十几种方式,但哪一种都不满意,最后烦躁了,就随便摆了一下。大约看顺眼了,偶尔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品味不俗。现在被张虔稍微移动了几处位置,更有错落有致的美感了。
叶阳笑了一半,觉得不对劲,又收住不笑了。
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找到下载的老友记,随便点了一集来看。
年轻时候,喜欢看悲剧,从巨大的震颤中,汲取力量。
这两年越来越喜欢看温暖平和的东西,常常会被无关紧要的小事所感动。
片头曲还没结束,张虔推门进来了。
叶阳知道,但没回头去看,直到他在椅子旁停下,叶阳这才扭头。
张虔瞧见桌上放了口香糖,就拿起来,从盒子里抠了一粒扔进口里,然后又将她抱起来,自己坐进椅子里,将她放在腿上。
叶阳想从他腿上下来,他握住她的腰,没让她动,但似乎并不是对她这个大活人感兴趣,而是只对情景喜剧感兴趣。
叶阳只好搂着他的脖子,稳住自己。
他是个很健壮的男人,但不是有大块肌肉的猛男,而是全身上下都是精肉。穿衣显廋,脱衣有肉。看着赏心悦目,搂着叫人很有安全感。
当然耍狠的话,也叫人害怕。
他身上干净的肥皂味。
成熟男性的荷尔蒙和肥皂味混合在一起,很难不叫人想入非非。
但一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这种想入非非,会打消一半。
叶阳就这么心有杂念的和他看完了一集二十分钟的老友记。
一集结束后,叶阳像如临大赦般从张虔腿上下来。
张虔起身,拿了自己的外套和手机,对她道“不是说要送我吗,走吧。”
叶阳也没换衣服,只取了一间外套穿上。
单元门东西两侧种了几棵粉紫的重瓣木槿。如今正是花期,木槿开得又大又靓。小风一吹,花影摇曳,十分有趣。叶阳下了台阶,和张虔一同从木槿花旁走过时,忽然又停了下来。
张虔跟着停了下来。
叶阳借着月光,以一种选美的认真态度,来来回回的打量这几棵木槿。最后她在最边上的那棵木槿花旁停下来,伸手从头顶折了一支花,转身看向张虔,道“在这住了三年,从来没偷掐过,今天例外,被骂就被骂吧。”上前一步,把花别到张虔衬衫的口袋中,“只记花开不记人,送你吧,别嫌弃。”
张虔低眼看胸前的木槿花。
过去她也有许多这样的时刻,老实人的浪漫,总是来得很突然,他常觉得新奇。后来,隔着时光回忆,才觉得它情深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