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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中行(5)(2 / 2)

说着,他将自己的发现一一到来。

“据在下猜测,这些执念之魂的幻境幕后,应当还有一道意识在操控,发现太多执念之魂被永久消灭,幻境也被永久毁灭,为避免损失扩大,就会将外来者直接转移到这里关押起来。”

听他这么说,晏危楼立刻想起被自己用劫火毁灭的那些幻境,还有宿星寒直接击杀执念之魂的举动,大感有理。

如果所有的幻境幕后真的有一个管理者,看到他们这么大肆破坏,也肯定不会放任他们继续,而是要将之隔绝起来,保护剩下的执念之魂。

显然,这位看起来宁静淡泊脾气好的道子,并不是真的那么无害。他也同样不走寻常路,采用了暴力破解幻境的方法,以至于早早被关到了这里。

幻境中不会有饥饿感,但此地非真非幻,天地间又没有灵气补充,哪怕入道大宗师体内真元充沛,灵气自足,这样只出不进地消耗下来,也难怪原道一的声音听上去如此虚弱。

嗯,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晏危楼不怀疑原道一故意坑他。

毕竟原道一被逼陷入天中禁地是事实,仅凭他自己一个人无法出去,需要帮助也是事实。即便对方表里不一,心有谋算,至少,现阶段需要晏危楼帮助的他,必然会拿出最大的诚意。

果然,下一刻原道一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知道该从哪里离开,但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还远远不够,需要道友一同出手。”

晏危楼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没问题,但我要先去找一个人。”

听了原道一的分析,晏危楼更加肯定这里的确不是之前的幻境,宿星寒定然也被关在此地,只是不知在哪间牢房中。

隔壁牢房传出一阵响动,不一会儿,晏危楼这间牢房的门口,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人看上去二十出头,着一身白色道袍,外罩黑色外袍,漆黑长发束起,只插了一根木簪,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虽然有些虚弱,但周身气质淡泊超然,让人一眼就忽略了他的容貌,只注意到那黑白分明、淡然如水的双眸。

原道一顶着一副仙风道骨的姿势,随手几下就撬开了牢门的门锁,这利落娴熟的开锁动作,让晏危楼都惊了一下。

这里的牢房看起来普通,其实不然。

尤其是门锁,晏危楼只扫一眼,就能看出其上有三重阵法禁制。

他若是花费一些时间研究,应当也能破解。但像是原道一这样只看一眼就将之打开,晏危楼自认还办不到。

晏危楼也不多说,走出牢房与之会合。

昏暗的灯火照耀在他身上,原道一终于看清了少年的模样。

同样一袭简单黑袍,在这少年身上却显出黑夜般的深沉莫测,他有一张过于俊美夺目的脸,尽管微微扬起的唇角淡化了五官的凌厉,显得灿烂而随和,但原道一还是感到莫名的危险。

身为先天道体,无时无刻都无比贴近天地法则的原道一甚至能感应到,这少年身上矛盾异常的气息。

既像是与周围天地格格不入,独立于大道之外,又仿佛被这片天地所包容,大道法则任其取用。

这奇怪的一幕让原道一一眸光微亮,淡然如水的眸子里起了几分好奇。

两人站在牢房门口,看着前方黑漆漆的长廊,晏危楼毫不迟疑地向前迈步。

原道一提醒道“道友小心。须知此地非真非幻,每一层的牢房都被不同的幻境分割,处于不同的空间中。一旦踏错,很有可能再找不到出路。”

晏危楼点头表示明白。

如果能在这一层找到宿星寒就再好不过,若是去其他几层,就要警惕些了。

只可惜幸运似乎不曾眷顾晏危楼,顺着长廊将这一层走到尽头,两人只看见了一间间空旷死寂的牢房,有些牢房中还有着腐朽的尸骨。

昏暗的火光闪烁着,四周死寂一片,淡淡的压抑气息不知不觉弥漫开来。

晏危楼不由得有些心烦气躁。

他心头突生警兆“有些不对。”

一道劲风自晏危楼指间弹出,破空而去,墙壁上的一簇火光剧烈闪烁了一下,随即“扑哧”一声熄灭。

周围这一段长廊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不必晏危楼解释,原道一也反应了过来,身形向后飘出数步,望着火光熄灭之处“这灯火有问题。”

随着在灯火照耀的长廊中行走,周围的环境给人心理上的压迫感便越重,之前晏危楼还没留意,但当他心中情绪也开始发生变化的那一瞬,他就预感不对。

前世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他都不知经历过多少回,还曾经长期处于被人追杀每天都要换地方躲藏的状态,自认为心志早就锻炼出来了,怎么可能因为多耽误了一点时间就影响情绪

这锅他绝对不背,肯定是哪里不对。

对自身的绝对自信让晏危楼从来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只会从其他人和环境上找问题。事实也证明果然如此。

原道一建议道“这里有多重幻境交叠,时间耽误的越久越容易引发变故。不如我们一个往下,一个往上,分头寻人。然后到最顶层汇合。”

“道友放心,若是寻到你那位同伴,我定然代为转达你的消息,与之一并去往最顶层。”

源道一之前所说的离开这里的出口,就在最顶层。

“好,就这么办。”

晏危楼一口应下,便不再耽误时间,迅速向下一层而去。终究要找人的是他,总不可能将危险的路径让给原道一。

他很快来到第三层,刚刚踏入长廊,周围的空间便恍惚了一瞬,一切分割开来。像是穿透了一层薄薄的帘幕,进入另一方天地。

回头去看时,通往四层的那条通道居然在缓缓变得扭曲模糊。一旦彻底消失,就无法再原路返回了。

心中急迫,晏危楼足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宛如一只大鹏,骤然飞掠而起,转眼便从长廊上一掠而过,挥袖间带起狂风,将一路灯火尽数熄灭。

他的目光也掠过沿途一间间牢房,眼神专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空的,空的,还是空的”

一个个黑漆漆的牢房中空空如也,只有淡淡腐朽的气息飘散出来。

此处是绝灵之地,天地间没有灵气补充,晏危楼自身的真元用一些就少一些,本是不该这么浪费的。但既然要节约时间,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几个呼吸的时间,晏危楼就从长廊的一头掠到了另一头,扫荡完一整层。

“咦,这是”

忽然,晏危楼眼角余光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闪。那本是极微弱的光,理应不会被察觉,但现在周围一片黑暗,这一点微小的闪光立刻就被晏危楼注意到了。

他身形未停,只是抬手虚虚一摄。

不远处一间敞开的牢房中,一样东西迅速从地上飞起,径直朝着晏危楼手中飞来,最后被他轻而易举地捏在手心。

这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珏,透明的王珏中还流转着一团淡紫色的光辉,看上去极为神秘美丽。

晏危楼第一眼没认出来,现在也没有过多时间去琢磨这究竟是什么,就先收了起来,继续赶往下一层监狱。

如同一道狂风自上方通道急卷而下,晏危楼迅速穿过空间夹层,只在身后留下一道闪电般的黑色残影。

原道一的提醒非常正确。现在周围的空间越来越扭曲虚幻,隐约有黑雾不断蔓延出来,若是晏危楼一不留神撞上去,多半又要被扯入各种幻境中不得解脱。

“阿晏”

这一回他似乎运气不错,刚刚落到监狱第二层的地面上,身形站定,就遥遥听见了宿星寒的声音。

漆黑的长廊中点缀着昏暗灯火,一道雪白的身影从黑暗的长廊尽头而来,身形飘若鸿羽,又像是一片飘雪轻盈坠落。

数息之间便来到晏危楼面前,宿星寒说出了下半句话“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晏危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松了口气“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你也是一出现就被关在牢里了吗”他好奇地问,“就在这一层”

宿星寒愣了一下,忙回答“嗯,是啊。我一醒来就在牢房里,刚刚逃出来要去找你,你就来了。”

“哦,那我们走吧,时间等不及了。”晏危楼笑眯眯地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宿星寒跟在身后,目光中露出微微错愕,试图叫住他“等等,什么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晏危楼脚步微顿,回头看向他“你有点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多疑问以前不都是二话不说跟着我走就完事了吗”

宿星寒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摇头道“此地太过诡异了,可能我的心态也有些受影响。我们走吧。”

晏危楼似乎相信了他的解释,重新转过头,刚刚抬脚走出一步,放在袖中的手突然一动,指尖拂过剑柄。

瞬息之间,一道匹练般的剑光照亮了整条长廊,犹如青龙探水而出,垂瀑一泻千里,辉煌迅疾的剑光瞬间刺破黑暗,而晏危楼的身形就在长剑出鞘的瞬间轻轻一转,袖摆在空中拂过一道优美弧度,正面对向身前的白衣人。

那锋利的长剑顺着他身形的转动脱手而出,从白衣人心口处穿透而过,只在视线中留下一抹白虹贯日般的锋锐冷芒。

诡异的是,穿透心口而过的剑锋上,没有一丝鲜血溅出,白衣人依旧好生生站在原地,只是不解地低下了头,看了看插在心口上的长剑。

晏危楼冷静地看着他,逼问道“果然是假的。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衣人抬头看向晏危楼,语气不解“为什么你和这个人不是同伴吗难道你丝毫不担心自己怀疑错了为什么可以这么果断地对同伴下手”

他说话的语气是纯然的疑问,不含有丝毫其他意思,神情极度迷惑“难道你没有想过可能会误杀同伴还是说这个人其实并不重要,是我选择错了”

“怎么会”

晏危楼嗤笑了一声。

单从字面上而言,也不知是在说他不可能弄错,还是说误杀也不要紧。

他只是握紧剑柄,冷冷注视着眼前这个怪物,目光中寒意大盛“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幅相貌真正的主人去了哪里另外,不要顶着他的样子用他的语气同我说话。”

“阿晏说的是。”

两人对峙时,头顶上方的空间一阵波动,似乎有一扇无形的门扉被人打开。无声无息间,一道身影突然落在了怪物的后方,一只苍白修长、看似纤弱的手掌按在了对方肩头。

“居然顶着我的模样与阿晏拔剑相向,你过分了。”

随着这句轻飘飘的话音落下的,还有宿星寒看似轻飘飘的掌风,周围的空气都在急剧的震荡着,墙壁在冲击波中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而直接承受这一掌的白衣人肩膀猛然一沉,脚下的地面如蛛网般支离破碎,他整个人足足往地下陷了一尺之深。

宿星寒出手的同时,晏危楼趁机抽回长剑,手腕轻翻,剑光如流星在半空中划过,依次划过白衣人的双眼、咽喉、四肢、特殊关节等要害。剑光迅疾到不可思议,优雅流畅得宛如挥毫泼墨,倘若是一个正常的人,当场就被他废掉了。

不过面前这个明显不是人的怪物,要害显然也与人类不同,尽管在一瞬间被两人前后包抄,招招致命,身体晃悠着轰然倒地,但全身上下没有流出一丝血液,看起来也不像是重伤垂死的样子。反倒有些像是失灵的木偶人,只是呆呆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宿星寒。

他看到的是一双漆黑冰冷,仿佛飘荡着无尽冰雪的眼睛。除了愤怒的杀意,就只剩下毫无温度的漠然。

顶着宿星寒那张脸,白衣人再度不解地眨了一下眼睛,疑惑道“为什么我只是借用一下你的样子,你的同伴一点都不在意可能会误杀你。为什么你不生他的气,反而想杀我”

这话说的,也是很委屈了。

晏危楼眼神一凝,下意识向宿星寒看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居然有些莫名的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