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危楼不经意的引导下,他将自己知道的东西抖落得一干二净。唾沫横飞,眉飞色舞,不知不觉间竟忘记了平日里对三皇子的畏惧。
直到肚子里那点存货都被抖了出来,小太监这才回过神,立时脸色惨白看向晏危楼,噤若寒蝉。生怕这件事传到三皇子耳中。
见状,晏危楼当即安抚一句“放心,我不是那等爱说闲话的人。”
以过往经历来看,他的话可信度颇高。
小太监如蒙大赦,再不敢继续同这位世子殿下瞎说,只专心领着他朝昭文殿而去,整个人大松一口气。
他总觉得这位世子殿下身上有种莫名的亲切气质,从前还不甚明显,如今却不知不觉就让人心生亲近。相处时间稍长一些,便忍不住将心窝里的话都吐露了出去。
乖乖,这真是有够邪性的
皇宫占地极是宽广,宫阁楼宇错落有致,雕梁画栋,装点着白玉柱、琉璃瓦。偶尔露出一角飞檐,在阳光下闪着灿灿金辉,盘龙绕凤,极是华丽。
两人一路穿过长廊,远远路过绮丽如海的御花园,看见了昭文殿敞开的大门。
昭文殿是雍帝平日里休息起居,以及私下接见一些亲近大臣、皇室贵戚的地方,据说能否进入昭文殿亦是许多人私下判断某个朝臣受不受皇帝亲近宠幸的因素之一。
此时那大门外不远处,隐约可见一位红衣人如标杆般直直挺立在门口,绯红色衣摆随风微动,一柄漆黑狭长的长刀挂在他腰侧。
“嗯这位是”
晏危楼时常往来皇宫,昭文殿中的宫人也习惯了他不必通报的特殊,他正要如往常一般入殿,脚步却突然停下来,抬眼看了看守在门口的红衣人。
谢玄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旁边立时有宫人上前,殷切解释道“世子殿下,这位正是如今新上任的飞羽卫统领谢玄谢大人。”
这宫人开口的同时,谢玄也上前一步,向他行了一礼“见过世子殿下。”
“原来是谢统领。”
晏危楼一脸恍然。
他极其自然地上前虚托了对方一把,满面笑容。那张俊美的脸上神采飞扬,带着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味道。
“谢统领不必多礼。今日另有要事,改日一定请你去摘星楼一聚。”
他豪爽地一挥手,颇有些江湖豪侠的气势,昂首阔步而去。
“”谢玄站回原地,神情平静无波。
他默默注视着那少年潇洒而去的背影,摸了摸手心中多出来的一样东西。
“啪”
“清薇,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悔改你这是想要逼娘亲给你下跪磕头吗”一个温婉的女声哀哀低诉着,只听声音便能让人想到这该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是你们在逼我。”另一道女声更年轻些,也更清冷些,“我说过,我不嫁。”
昭文殿中,雍帝高居御座之上,居高临下望着殿中的闹剧。
大长公主与方清薇这对母女正在殿中对峙,前者云鬓华服,容貌姝丽,后者却是狼狈倒在地上,左脸上还印着一个巴掌印,她仰头望着大长公主,嘴唇咬出了血。
“我绝不嫁给齐王世子。”
她一字一句,目光里有种尖锐的恨意。
“那就去死。”坐在一边的长信侯突然开口,声音冰冷毫无感情,“不如我当场打死你这孽女,一了百了。”
呼殿中似有一股寒风刮过。
他不开口时,整个人仿佛溶于空气中,毫无存在感。
一旦开口说话,则俨然一座巍峨高山跃然眼前,仿佛充斥了整片天地,让所有人在这威严深沉的气势下拜倒。
这便是入道境大宗师的气场。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豁然起身,就要挥掌而出,竟是丝毫不迟疑,要将亲生女儿当场打死。
“慢着。”晏危楼刚刚踏入殿中,便看见这父女相残的一幕,他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婚约事关双方,莫非没有人问一问我是否愿意吗”
本以为是喜闻乐见的退婚剧情,怎么如今看来倒像是强娶强嫁
他倒是不在意方清薇的死活,只是若这一掌打下去,到时盛京八卦头条岂不是变成了为逃避婚约,长信侯府大小姐竟然选择死亡#或是长兴侯府父女相残真相竟然是为了他等种种耸人听闻的消息。
那么他岂不是变成了这一出强娶强嫁的劣质剧本中,拆散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马文才说不定还会成为盛京城八卦中对方大小姐一片痴情的货色。
这非但严重诋毁他的审美,更是凭空污蔑他的清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