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节课就在齐辕汶的郁闷之中渡过了。
不同于仲老师的和蔼耐心,马老师是那种“不在乎大多数”的老师。
他依次看过一遍全班同学的卷子,对每个人的知识掌握程度有所了解,甚至还准确统计出了每道题有多少人做对了,紧接着,他就
他就把一些非常重点的题目跳过不讲了
作为第一次进入马老师课堂的学生,叶千盈完全被这神展开给弄迷糊了。
那几道题叶千盈都会,毕竟那几道题涉及到的知识,基本都是之前仲老师给她标注过的“学习重点”。
在听到对方说“这道题非常简单,但咱们班竟然还是有二十三个同学没做对,所以这道题我就不讲了。”的时候,她的内心几乎是震撼的。
这都可以
要知道,数竞班一共就只有四十来个学生。如今超过一半的学生不会做,马老师他竟然说不讲就不讲了
老天鹅啊,幸好马老师教的是竞赛班。
叶千盈左右看看,发现大多数同学脸上都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无奈,他们训练有素地自己把题目刷刷记在笔记上,大概是等着下课以后去找人问。
而叶千盈右边的窦信然
他像是一粒沙子一样隐藏于群众的沙漠,看似和同学们一起奋笔疾书,把知识点抄在笔记上。实际上
实际上,就算两人之间隔了一条过道,叶千盈也能轻易地看出,那其实是他刚刚从后排同学那里接单的数学作业
学习生意两不误,真有你的,窦信然同学。
马老师用剩下的半节课时间,把整张卷子都给同学们讲完了。也是通过这一堂课的相处,叶千盈才大概隐约摸透了这位老师的脾气。
如果说仲老师属于中原的武林正道,那马老师就大概带了一点唐门的意思,要问他是不是名门大派,那也确实是,但他的路数里就带着些邪气。和仲老师稳扎稳打、中规中矩的解题思路不同,马老师更喜欢四两拨千斤,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哪种解法好用就倾向于哪个。
等到马老师把今晚的作业留下来,看着那如烟如海的庞大作业量,叶千盈就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念头。
唐门,绝对的唐门。名门正道一把佩剑走天下,哪用得着携带这么多的暗器
讲台上的马老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升格成了掌门人,他正专心致志地把自己的教案重新按照顺序排放好、把粉笔盒里的粉笔从高到低排列整齐、同时把自己的两块腕表都正正好好地卡在手腕关节上。
等这一切都做完,马老师顿时觉得整个讲台都因此明亮起来,连表情都明显比刚进教室时要轻松很多。
不过当他把目光重新投向讲台下,马老师的脸色便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配上他那稀疏的中分头、干净正式的打扮、以及超大容量的双肩背包来看,此时的马老师可怜的像是一个推销单子失败的保险员。
他有气无力地宣布了这节课的结束。
“走之前都把自己的书桌抽屉打扫干净,椅子要推回桌子底下,桌子也都对齐了。”马老师恹恹地说。
叶千盈拉开抽屉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自己抽屉里确实有几团废纸,大概是这张课桌的前任主人留下的。
她没多想什么,把那几张捏成团的草稿纸揉在手里。正当叶千盈准备把轮椅从课桌间退出来时,就感觉到有人捉住了自己轮椅椅背后的把手。
“”
叶千盈疑惑地抬起眼睛,正对上窦信然那张线条冷峻的脸。
她的新同桌嘴角线条抿平,神色和刚刚见面时一样严肃,但他的动作却很克制柔和。
窦信然轻车熟路地给轮椅转了个向,把叶千盈从两排课桌里拉出,把她一直推出教室,带到走廊里的空地上,轮椅正对走廊尽头的电梯。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顺手从叶千盈手里捡走了那几个纸团,和自己抽屉里的垃圾一起扔了。
叶千盈缓缓地眨了眨眼。
窦信然大概以为她的轮椅不方便转向,所以才来搭一把手。
但其实不是那样的。
叶千盈的轮椅是从德国特别组装定做,一台四十万上下,原地转向只是最初级的基本效用。只要叶千盈愿意,她在这张轮椅上吃喝拉撒睡都没问题,甚至还配备了防身的电击功能。
不过,她还是感谢窦信然的这番好意。
“谢谢。”叶千盈停顿了一下,又试探性地问道“嗯要收费吗”
窦信然嘴角一翘,又很快放平,露出了和叶千盈见面以来的第一抹笑意。那微笑闪现得太快,如浮光掠影一般转瞬即逝,几乎要让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不收。同桌之间的互帮互助,不要钱。”
窦信然轻轻一点头,随即便越过叶千盈,逆着放学的人潮重返教室,替她从角落里拎回了那张椅子,按照马老师的要求推回了桌子下面。
那张桌子沿着地板的纹路,严丝合缝地和前后排对齐,即使像是马老师这样的强迫症亲自巡查,想必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做完这些,窦信然才抬起手,对着一直在窗外逗留的叶千盈示意了一下“可以了。”
他走出教室,发觉叶千盈一直停留在原地没走,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怔忪错愕。窦信然试探性地把双手重新搭上了叶千盈的轮椅把手“要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