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父郦母咬着钩不松嘴,还使劲往上跳,完全没有辜负小实习生的期望。
“哎呀,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们就是烦女婿的脾气,烦孩子的事,也决烦不到你这儿来的!你这孩子多好呀,干嘛净说些没由头的话,要是个男人祁总就非要误会,那他还不得把全公司都辞退了啊!”
罗甘适时表现出惊讶:“原来祁总这么爱吃醋吗?”
“是呀!晴晴身边那个用惯了的助理,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公司里还能照顾照顾晴晴,看着她好好吃饭,别吃那么多带糖的东西,结果——被她老公一声不吭地说换就换了,一点儿也不为郦晴考虑!光顾着自己吃飞醋!”
原来是这样。
听着他们两人满腹牢骚,信息量满满的话。罗甘若有所思,他之前只对那个助理的情况略知一二。现在他知道了其中细节,大概也猜出来之前自己转正艰难、差点被无故炒鱿鱼,是因为什么了。
不过,他可一点不像那个没用又窝囊的童养夫。罗甘脸上扬起笑容,假装设身处地为祁总做了解释。
“其实,吃醋也是情有可原的,我能理解祁总。要是我也会担心,毕竟郦晴姐这么优秀呀!但是,我一定知道要懂事顾全晴姐的颜面,不会抓着不放,一直无理取闹的。”
郦父郦母惊喜地回应说“对对、对对”,对他的想法大为赞同,简直觉得碰到了难得一遇的知音。
“不过,祁总也很忙的嘛,不在同一个岗位难免会有危机感,婚姻也是要好好维护才能长长久久的,他可能只是手段有些不讲道理了,但是出发点绝对是好的!”
“我可羡慕祁总了,能管理公司上上下下,井然有序,不像我一样,只能每天把时间浪费在整理家务、外出写生上。唉,我的工资也没郦晴姐高,只能帮叔叔阿姨找些便宜实用的家具,希望你们不会嫌弃呀。”
罗甘花了好大力气,打好了绿茶味十足的底稿。他神情真挚,步步为营,不紧不慢地抛出话头,不着痕迹地上着眼药。
一对见识不多的、小县城来的夫妇,怎样带着他们把事情引导到自己希望的轨道上,这罗甘来说,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的小事而已。
就连在大学进了学生会,被群无聊至极的、手段低下的干部成员冷视孤立,罗甘也从来没有慌过,只心里嗤笑是小孩子家式的打闹,硬碰硬着越爬越高;直到有次不小心吃鱼虾过了敏,他捋不直舌头,只能装作镇定、含含糊糊地说话,才发现人畜无害、楚楚可怜的样子颇有奇效。
啊,原来这个世界上的蠢人还是很多的。
罗甘恍然大悟,然后迅速学会了这套路,对付普通人也是百试不爽。
郦晴父母当然不会嫌弃,被哄的忘乎所以,咕噜噜地把这阵子发生的事情都吐露地干干净净。罗甘深知他们脾性,擅长把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又把他们的感谢推回去,一次又一次地热络了感情。
不过相处几次,罗甘就把他们的个性摸透了。
直白来说,就是自私自利、偏心至极,好在只是对郦晴偏爱;按说贪婪、人品有缺总是讨人厌的,但小实习生却觉得十万分的满意。
因为很好利用,也很好掌控嘛。
他端起一杯水,喝水时不经意地抬眼,纤长睫毛撩起,望了望听不见声响的楼上。心里一阵阴云涌过,隐晦地嫉妒过后,又恢复了不动声色的平静。
和郦晴父母告过别,交换了联系方式,罗甘甜甜地笑了笑,进退有度地离开了,没有再纠缠着留下来见郦晴。
这次他走在路上,再没有丧家之犬的落魄感了。
“就算现在暂时无法动摇他们之间的关系……等着看吧。那个总裁这么任性恣意地乱来,总有一天会自毁长城,做一些蠢事,把郦晴给弄丢的。”罗甘走在冷清的街边,对着路灯边的月亮,喃喃自语。
至少郦晴还不爱祁松枝啊,这已经是其中的万幸了。
从钱包里拿出一只烟后,罗甘笑了笑。他没有打火机,就干脆咬在湿润的唇缝间,吞咽了下喉结,假装快意地吞云吐雾。他肆意地一蹦一跳着,去踢路上很浅的积水,水花溅到自己身上了,就笑得更甜。
他野心勃勃地准备击溃一面墙,拆掉里面树木的枝叶。
然后踏过恼人的阻碍,最后安静乖巧地匍匐在他喜欢的人的脚下,听她训斥也好,自己发呆也好,总之要待在她的脚下。而拆毁墙的工具,罗甘已经找到了——是两只攻击力极强、存在感不容忽视的白蚁。
太棒了。
罗甘美滋滋地想,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读过的古书确实不骗人呀。
而郦父郦母在罗甘这里占了便宜,又被顺着心意,自然十分满意。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心中看好的罗甘其实上心口不一、口腹蜜剑,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精,还把自己当成了破坏力十足的蚂蚁,甚至跃跃欲试地准备好好利用他们。
他们狭隘的心里现在只执着于一件事——挑这个总裁女婿的刺,哪里不顺眼,就挑哪里!
祁松枝从楼上下来,被哄得心情好了,虽然懒得跟他们计较,却也不会买他们的帐,正脸一侧,嘴巴一合,把岳父岳母当成空气人,任他们捡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说。郦晴一听,就更干脆,知道剧本设定如此,自己说再多他们也只是人设单一的纸片人,决不会改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