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分、几杯甜酒、巧克力的痣、蛋糕店的临时路线导航。
糖真是个坏东西,含在嘴里甜得让舌头和牙齿安逸又舒服,趁人不备就抄了小路扰乱了大脑神经。郦晴清清楚楚地想起了十六号酒会的始末,以及自己犯蠢的全部过程。
按理说一点糖分,不至于就让人失去理智。但郦晴摄入过量,足足贪了好几杯甜酒,醉了还觉得不过瘾。
这个算不上可爱的嗜好和自己搭配起来,简直有种格格不入的尴尬。
「系统,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句喝了那么多酒,差点就走崩了剧本支线。」
「可是晴姐你喜欢呀,就算吃糖吃到牙疼,拿积分修复一下就好了,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危害的。」系统不明白为什么要阻止,完全是一个“郦晴开心就好”主义的头号拥护者。
幸好这次也不算误了事。她心烦地扶额,想起自己没头没脑地问了罗甘,好歹得到了算是肯定的回答。郦晴松开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打了几个字发过去,稍微安抚了下对方字里行间的不安和失落感。
我记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了。有些话想对你说,有空的话来找我,可以吗
关于你吻我的事。
这句话是郦晴猜的,但事实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一定发生了比口头上更为亲密、暧昧的事,才会被真正判定为了“越轨”。
剧本的过渡,是不可能那么随便的。
不可能靠一次醉酒后的表白,就那样简单地敷衍糊弄过去了。郦晴张了张唇,揉了揉眉心,深呼吸一下。似乎还能尝到似有若无的甜酒味,还能嗅到几丝微酸的水粉颜料,还夹着一点淡淡的、青涩的男孩子气。
那天晚上,罗甘大概亲了她。这是郦晴最大胆的预想了。
一夜都没回家的事情发生后,郦晴也想趁此机会向小祁总摊牌谈离婚。谁知那段时间,祁松枝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她百依百顺,这件堪称大事的外宿事件竟然被他轻飘飘地放过了。
之后也没再多问一句。
直到昨天晚上,郦晴又才看见一次祁松枝的情绪失控。从短时间的“贤惠”状态挣脱出来,小祁总的举动就显得格外失控。
他是真生气了,气的胡言乱语舌头都捋不直,毛扎扎的头发乱翘,迈开的脚步走地又重又急。他一边向自己质问着“为什么”,一边为臆想出来的错误道歉。不知想到了什么,精致的脸上神色变了又变。
一看他连清澄的眼,甚至也浸上了幽深的色泽。
最后“落荒而逃”时,祁松枝打开门压抑着想回头的冲动,迅速关门离开。那时候他身上落了半边阴影,脸上都是一片混乱而矛盾的神情。
「他意识到凤凰女的“软弱”、“贪婪”、“不满足”了吗」小祁总离开时的颓然,好像心都冷了大半的模样。
郦晴撑着头,轻掰手指,进行了理性的分析这对剧本来说绝对是个好兆头。不仅埋下了最后“总裁”从看似“美满婚姻”中醒悟的苗头,也完美契合了之后他稍稍有了警惕心、留有一手逆风转盘的剧情。
「我的人设应该基本稳住了,就等着之后被虐渣打脸了。」
思索之间,郦晴又给罗甘发了几条信息,约他何时何地在公司楼下咖啡馆见一面。她想作为在“捉奸”场景中出现频率最高的,除了两米宽的大床,应该就是格调优雅咖啡馆了吧
「晴姐,你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把风的」系统忙献殷勤。
郦晴一顿,头顶冒出问号,黑着脸纠正系统道「我们的任务不是出轨,好吗走完人渣路线,然后再被虐渣,至少要刷到几十的虐渣值。」
「哦哦,我一时忘记了。」系统尴尬地挠挠头。
确认了之后越轨离婚、人人喊打的正确姿势,郦晴终于舒展开眉眼,长长吁出一口气,终于、总算快要看到“凤凰女”剧本结束的曙光了
在这个剧本里耗了这么久,郦晴只觉得骨头都被磨软、磨松了,温水煮的自己浑身哪里都不舒服。
郦晴穿上风衣,下了楼准备吃早饭,却发现大厅静悄悄的,半点人声都没有。正奇怪着,不一会儿她接到门卫区的电话,说有可疑人员在她家门口徘徊,一听“可疑人员”的声音,郦晴才听出来是来家里做饭的王妈。
“进不来”、“门连夜换了锁”、“两层锁”、“还有条恶狗直叫”之类的话听了满满一耳朵。郦晴没想到昨天小祁总那通电话的效率这么快,说到做到,估计也是被气急了。
“算了,您直接回去吧,麻烦你跑一趟了。工资今天也结算进去。”郦晴捏着手机下楼,劝慰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之后她到厨房十分钟做了个简易的早餐,连带着小祁总一份。
做完后,郦晴敲了书房的门。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传来几道在砂纸上磨过的嘶哑声音“我不饿,不想吃东西。晴晴,你自己先吃吧。我太困了,太累了,还想再睡一会儿。”
接着没说话,像是又重新睡着了。郦晴正想回一声“好”,手肘不小心碰到门把手,竟然把书房的门直接旋开了。她犹豫了一下,脱了鞋走进去,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十分暖和舒服。
小祁总昨晚急匆匆地跑出去,他只拿了件外套,睡在哪儿了郦晴赤着脚,往里面走进了些。
书房里没有放床,只有一个落地窗。祁松枝睡在巨大的弧形落地窗边,虽然和书房没有隔断,但拉着一层纱织窗帘,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他背对着郦晴,背上翼状的肩胛骨突出,崩的有些紧张。
祁松枝的呼吸声重了一下,又刻意屏住。
他心情起伏不定,脸上阴翳重重,听见声响也不转过身来。郦晴只能看见他手臂上的肌肉稍微动了动,又压抑的绷紧了,十分用力地按在枕头下。
“你不要坐过来,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突然出声,“你不要和我说话,和昨天晚上一样的话,我一点也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