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轨了。”

“没关系，我知道不是你的错。”祁松枝半晌才出声。

郦晴脱下鞋和外套,微微出汗的手攥紧了钥匙,刚打开的家门口里一片黑暗。她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一楼的玄关处亮起温柔的暖调光线。她侧着弯腰拿出拖鞋,长发垂下来,灯下散着一点淡淡的棕发颜色。

“你的意思是,要原谅我。是吗”

安静了一会儿，郦晴走到沙发边上疲倦地坐下。她抬起眼睛，看着还立在门口的祁松枝,他解了半天的颈上的领带,磨磨蹭蹭的,一直没有走进家里来。视线一接触郦晴的目光,祁松枝心里就颤了一下,蓦然地停下了手指，手臂落了下去。

郦晴看上去总是很累。也不知道是谁的错，但最近他也没有乱发脾气的。

脱下外套,祁松枝身上露出淡粉色的内衬，像一层草莓糖纸一样,看起来清新又甜蜜。他脚步轻缓地走上前,抱住她的肩，开朗自然地笑了笑“不怪你啦。我知道,我知道你最近太累了，所以才会被趁虚而入。”

“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太不称职了，没有上心,对不起。”

有棱角的骨头都被磨掉了，只剩下柔软可欺、包容忍耐了。

祁松枝看着自己心尖上的人，握紧的掌心里指甲陷的很深，传来一阵钝痛。郦晴任他抱着却闭唇不语，狭长眼尾微微上翘，明明是妩媚的眼形，却让人看起来觉得冷冰冰的难以靠近。

她偏过头仔细看着他，似乎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他的妻子，反复说着离婚的话，和别的人纠缠来往，互赠情物、四处留情，但是又对他这么温柔可亲，连“离婚”两个字说出来，都带着股规劝的好意。

她一直岸上，哪里知道水下快要沉溺的痛苦。那是一种被捂住了口鼻、按住了心脏，却无论如何也要拼了命地游上去的痛苦。

就算摒弃一切自尊和骄傲，也想把手里仅藏一枚微亮的珍珠捧到她跟前的感觉。

但是郦晴不会懂的，她在岸上拧着眉，认真地规劝祁松枝。她嘴里说“不要原谅我，你要知道出轨只分零次，和无数次。你还不明白吗，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值得你原谅，你清醒一点。”

郦晴说的极有道理，但祁松枝笑了下，觉得她傻得有点可爱。

他并没有在心里为郦晴找很多开脱的话，事到如今，祁松枝也明白了，更有些疲于自我欺骗了。今天他确实看见了。在咖啡店里那个叫罗甘的实习生，和郦晴面对面地坐着，满怀憧憬地笑了。实习生眼睛里的光祁松枝也很熟悉。

和他一模一样。喜欢就是喜欢，就是遮住唇角、眼瞳，也能从紧张的指尖和无措的眨眼中看出来。

所以祁松枝根本没有靠近他们，只是定定地看了很久。直到实习生走了，郦晴取完票根也准备走时，他才从僵硬的坐姿中苏醒，站起来松活了几秒筋骨。然后朝自己的妻子走过去，避重就轻地问了一句。

郦晴却非要提起来，把赤裸裸的事实摆在自己面前她不喜欢他。

“你听我说。”

她还在一本正经地教祁松枝，如何正确应对变心的妻子。“委曲求全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人渣更加猖狂。最好及时止损、断然止痛，如果你实在又恨又气，可以选择打击报复，尽量用合法的方式。”

郦晴尽职尽责地教导着，把自己以前的虐渣经验倾囊相授，怕他不懂这些、太过心软。祁松枝也不说什么。他乖乖地听，把头靠在她肩上，心里温柔又平静。

“比如，先拿回属于你自己的财产、股份，让人渣我变得一无所有、穷困潦倒。”

“其次，物质方面后就是精神方面。你现在困在家务琐事上，一直不自由，等离婚之后要好好筹划自己的事业和爱情。比以前过的好，会让我产生心理不平衡。说不定，会让我嫉妒地躲在被窝里哭。”

“或者背地里气歪了嘴巴、眉毛、鼻子总之只要是五官都可能被气歪一遍。”

郦晴适当的夸张了一下，其实她也想不出来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但她说的祁松枝很不高兴，手指默默抓住她的发尾，恶作剧一样轻轻扯了一下。

“我不要你生气、不要你难过。”

他终于开口回应了一句，但内容跟郦晴讲的完全搭不上边。

郦晴这才发觉有点不对劲，她左手环上小祁总的腰，把他从自己身上扶正，看见他脸上似乎没有格外气恼、心碎的表情。剧本里自立自强、一时天真的逆袭总裁人设，是不是有点崩了

“你不生气、不难过吗”郦晴知道小祁总也许不那么想离婚，但没预料到他会这么平静，唯一想到的解释是可能、大概小祁总已经不喜欢自己了，才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的样子。

黏在她身上的祁松枝被推起来，顺手打开面前电视柜的抽屉，拿出两卷酥心巧克力，撕开包装纸给了郦晴一卷。郦晴迟疑一下，最后还是接过来。

“甜度刚好，不会腻的。”他说着，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咬开了里面的流心。

“我生气的，也难过的，但是现在晴晴不是陪在我身边吗之前我就想问一件事了，一直没有问，这次你回答我吧。为什么你觉得离开你，我会更好呢”

甜美的巧克力在嘴里流开，郦晴理所当然地想到剧本虐渣之后，不就是总裁的人生巅峰吗处处意气风发，伤害他的人也都得到了相应的惩罚。特别是自己这个凤凰女，一被揭露了真面目之后，就人人喊打。

但是总不能告诉小祁总说，这是命运的安排吧。

虽然不能解释太多，但郦晴还是耐心地提点道“因为我现在是一个人渣，会不停地做出过分的事情，所以你要及时醒悟。我陪在你身边，只会越来越糟糕的。”

“真的不能就这样原谅你吗”

祁松枝顿了顿，试探地问。

“不能。”

听到郦晴严肃的否定，他的眼神黯淡了些，舌尖舔了舔残存的巧克力渣。有点苦味。郦晴看他又不说话了，只穿着单薄的衬衫身体微微发颤。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受到了惊吓吧。

她干脆站起来，去楼上拿了条绒毯子，然后在祁松枝迷茫的眼神中，用毯子包住了他上身。

“暖和点了吗”

“没有，不如你抱我吧。”他极为自然地顺势撒娇。

“不行。”郦晴严词拒绝，看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决定下下猛料。“可能你不知道，除了出轨，我还做了更令人发指的事情其实，我和别人已经有了一个私生子。”

“你每天都在上班，一天也不请假，什么时候生的”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尴尬地站在小祁总面前。

“我不太信，平时你都不爱做那种事，哪可能在外面就有孩子了。”祁松枝摇摇头，又皱了皱眉毛，最后无奈地松口说，“算了，都听晴晴的。你说有，那就是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