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太监唱礼,沈家五人就跪下行礼,太妃娘娘在上首,手里紧紧攥着扶手,眼里滚着泪。
可皇家规矩,这礼是一定要行完的,行了礼,太妃娘娘道“免了都起来,都起来”
这一抬头,沈大寿脸上全是泪,“香娘”
太后娘娘站起来,扑到沈大寿身前,撕心裂肺般,“哥哥”
嬷嬷宫女马上过来搀扶安慰,“见着舅老爷了,娘娘可千万别过于伤心啊”
李氏在一边抽着鼻子抹眼泪,就连大妮也在低着头擦眼泪,沈大郎有些懵懂,左右看了看,看到二姐低着头,他也赶紧低着头。
沈原的代入感没这么强,可现在没眼泪也不行啊,咋办狠狠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那个钻心的疼啊,她登时也红了眼眶。
哭了一通,宫女嬷嬷又劝解了半天,总算都能入座了,沈香离家的时候才十岁,那时候沈大寿十三岁,如今大妮都十三岁了,兄妹俩也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其实压根就没想过能再见面。
沈大寿介绍了李氏还有自己三个孩子,点到名字的依次上前见礼,太妃身边的嬷嬷就一一给见面礼,大妮和沈原都是一人一套红宝石头面,还有尺头等物,看着就一个字,贵
大郎除了尺头还得了一套文房四宝,按照价格,得比沈原和大妮的宝石头面带来的贵,那砚台就是一方金星点端砚,连那个墨,也是外头千金难买的松烟贡墨。可惜,就是沈原也不认得这些玩意。
不认得不代表她不识货,今天太妃娘娘给的肯定都是好货。
李氏得了一套翡翠头面,沈大寿是一套男子挂饰,从板指到玉佩,还有一块鸡血原石,是让沈大寿自己拿去刻印的。
沈家没什么能给太妃娘娘的东西,沈原也想不出来,沈大寿自己备了一样,现在拿了出来,是一篮子饼。
沈大寿道“香娘,你那时候最喜欢吃娘烙的饼,可那时候家里穷,一年只有过年才能吃到一次,你走后没几年娘就没了,临走还惦记着给你烙饼,哥哥没出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这麦子是我亲手种的,带了来,这饼也是我亲手烙的,加了鸡蛋和葱,你尝尝,看看是不是和娘烙的一样。”
太妃娘娘眼泪又出来了,嬷嬷赶紧把饼拿了过去,干干净净的食盒,里面铺着雪白的纱布,十几个焦黄的烙饼摆在里面。
又是一番哭笑,兄妹俩分开的时候都还是孩子,如今见面已经物是人非,这么哭哭笑笑的,嬷嬷怕沈香受不住就道“娘娘也别只顾着高兴,舅老爷家一早就往宫里赶,怕不是还饿着肚子呢。”
太妃娘娘道“对啊,哥哥,嫂子,你们可吃了吗”
又慈爱的看着沈原他们几个“乖孩子,告诉姑姑,肚子饿不饿”
沈大寿诚实的摇摇头“我们吃了过来的,饿倒是不饿,就是有些渴,不敢多喝水。”
进了宫要是尿急,哪里上厕所,所以沈家光吃东西没敢喝水,又走了一路,可不是渴了。
进了宫,面前又是一小碗只能看的茶水,沈家没一个人敢喝。
太妃娘娘一叠连声叫拿玫瑰露,果子露来,“拿大杯子,往常我就说,小杯子喝了不爽气。”
大杯子在沈家人眼里还是小了,当然他们也不敢挑,一人喝了两盏。
太妃娘娘笑道“哪个好喝”
沈原喜欢果子露,清爽,她就直接说了,太妃娘娘大喜,“那就给你带家去,多喝点。”
沈原笑意盈盈的谢了“多谢姑姑”
沈原这一说,大妮和李氏也松快了些,她们两个喜欢玫瑰露,香甜,太妃也让收拾了。
沈大郎摸着脑袋“都好喝,就是解渴还得大碗白开水。”
沈大寿也是这样认为。
太妃娘娘乐不可支,家人虽然多年未见不太熟悉,可他们并未敬畏疏远自己,这也就够了,宫里挣扎了二十来年,再没想到还能见亲人一面,沈香求的就是有个娘家人在一边,让她知道自己并不孤单就行了。
慈惠宫里的气氛一点点轻松起来,沈家慢慢放开,就开始一一叙说乡间的事,出来的事。
李氏感慨道“要不是姑奶奶,啊,不是,要不是娘娘,咱们家一辈子就泥里刨食,哪能见识这么多,咱们家也不敢有别的念头,惟愿娘娘永远健健康康,安安泰泰的,那也是咱们家的福气了。”
太妃娘娘特别高兴“我们都会好的,哥哥,家计可还有困难,你可别和我客气啊”
沈大寿连连摇手“香娘,看你说的,如今我们一家子住着三进的大宅子,你还给了三百亩田地,皇上和你又给了那么多银子,这还不能过日子,那我还算个人吗如今咱们一家吃香的喝辣的,那是想也想不到的好日子。”
太妃娘娘抿着嘴笑,哥哥眼里的好日子,在太妃看来可寒酸的很,但是哥哥满足,看那嫂子也不是嫌少的贪心人,这也是没把她当成摇钱树,听了心里格外熨帖,如今她还只是太妃,也不能明着帮扶多少,且等以后吧。
太妃叹气道“现下也就这样了,哪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沈大寿看了沈原一眼,挠了挠头“有,香娘,咱们进了京,说实话那日子就跟掉进福窝里似的,可是你也咱们知道家里五个人,十只睁眼瞎,大郎还小,就是大妮和二妮也不算太大,能不能请两个先生教教孩子们读书啊”
太妃娘娘笑的舒心,“那可有什么,哥哥尽管放心,等下皇帝过来,我和他讲”
接着道“还有吗”
就是想多给哥哥一家帮上忙。
沈大寿继续迟疑,“香娘,咱们家宅子里那些下人能不能不要啊”
太妃娘娘立马板直腰,“怎么了他们敢欺主”
沈大寿摇头“不是不是,明着谁敢啊,好赖都知道我是你哥哥,可是香娘啊,我们一家都是种地出来的,这京里的规矩确实不大懂,吃饭穿衣就连喝口水都不精细,那些人说是服侍咱们,咱们也不傻,那些表情我也懂,不就是嫌弃咱们家土呗。”
“土就土,没了他们,咱们一家也饿不死,那什么何侯爷家在我们进京第二天要来道歉,可我们又不认得他们,莫名奇妙的道歉,我们可不敢接,让管家回了,管家反倒劝我接着,还是二妮发了脾气,才把人打发走的。咱们就商量了,那下人咱们家不用了,反正也不稀罕。”
侍女嬷嬷眉眼不动,心里都在翻江倒海,这舅老爷看着憨厚,一句句话简直要人性命,那些奴仆也是找死,你们有多高贵,居然敢看不起主子
太妃娘娘面色不虞,静静听了哥哥的话,然后笑道“哥哥可是说笑了,下人不得用,换了就是,哪能让哥哥嫂子回去自己动手的理,这也是下人不谨慎,没带眼,给哥哥挑了这么些眼高手低的去,罢了,哥哥放心,这是小事。”
太妃娘娘在宫里从宫女滚成太妃,运气是一回事,本身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
既然说了这件令人不快的事,剩下的就只有好事了,沈大寿向妹妹述说一路的见闻,还带夸一夸胡公公的,“公公一路辛苦,替咱们打点的周周道道,就是那教我们礼仪的公公还有嬷嬷,那也既有耐心,还和蔼的。”
太妃娘娘果然高兴“那就赏伺候的好了就该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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