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三月,三月已是春天,万物生长之时。这个时令的蔬菜渐渐多了起来。家里厨房里也有一些时令蔬菜,到底是离土离得久了些,难免不是那么鲜嫩,失了些青翠生气。
揉了面团,收拾了些嫩菜,放到盆里飘着,见了水的绿色舒展,看起来十分喜人。薛绒拿着布巾擦了擦手,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好一会才晃回自己那间小屋子,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的,就有一搭没一搭的看起来原身留下的几本日记本。
看日记看得日近黄昏,薛绒放下了手中的日记本,除去未婚夫背叛,这几年薛绒的生活可真是跌宕起伏,去年舞蹈老师差点被打成走资派,后来费了好大的劲才进了文工团,当了里面的特聘老师,这才保下自己和这一干学生。但家里连带小姑娘却被这件事吓了好大一跳,只希望家里人平平安安的,倒也没再说继续跳舞的的事情,舞蹈老师见了他们的态度,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她害怕自己都自身难保。
现在才是1973年,目前自己还没满十六岁,就算要参加高考那也是四年后的事情。这四年在家里呆着,时日长久也难以解释自己和之前的巨大不同。一个人说话的语气、日常的行为小动作,甚至是喜恶简直是差之千里。
去远方下乡在陌生的环境磨砺尚能解释这一切,四年之后参加高考,回来也不会有人觉得自己奇怪。
薛绒慢慢想着,伸了个懒腰,便起来鼓捣吃的。
因厨间有好些椿芽,薛绒先前泡了,揉了面,便决定做香椿馅饼吃。
春天最紧俏的菜当属新鲜的嫩椿芽,椿芽还有食疗作用,含有丰富的钙、维生素、蛋白质等,可以有效预防慢性疾病、外感风寒。薛绒以前眼瞅着香椿一上市,就立马买来,错过时令可就要等明年才能吃到。各地都有些保存香椿的法子,不外乎晒干脱水,吃法倒是各色各样,要么裹了面粉油炸,要么放在蒸笼中蒸了做各色菜品香椿饭。
但薛绒最喜欢的还是,用当季的香椿芽和鲜嫩的蘑菇做成香椿馅饼。
以前薛绒还会将菠菜打成泥混到面粉中揉面,碍于这个年代物资匮乏,也就正正经经地揉了面,没做些巧花样。
香椿馅饼做起来并不麻烦,把香椿洗干净沥干水分切碎,加上了盐腌一会,然后挤出香椿里的多余水分,蘑菇也是提前泡好,洗净挤出多余水分,然后加入香椿碎里。加了糖和酱汁,煸炒出香味离火。
提前揉好的面团搓成长条,一块一块的揪成剂子,然后将剂子压扁,里面包上香椿蘑菇碎,收口捏紧压扁即可。
薛绒手上利落不多余,看起来别有美感。两个小孩写完作业听到厨房的动静,早就搬了小板凳在一旁围观,叽叽喳喳的捧场。
待到薛绒在锅里浅浅铺了油,中小火将馅饼炸到双面金黄出锅之时,香味已经满飘院落。
金灿灿巴掌大的馅饼放在盘中,薛绒又从缸里捞了些酸菜切了充当小菜,最后小火慢熬的加了几颗红枣的粥也可以出锅了。红枣是薛绒从自己房间的小箱子里拿的,估计是平时当零嘴吃的。洗干净之后,给俩小孩桌上放了小半碗让他们吃。
在俩小孩的殷勤盼望望眼欲穿之下,薛国强赵玉夫妇终于回来了。薛安安和薛铭正帮着薛绒分粥,听到两人开门的声音和说话声,瞬间兴奋,喊道“爹,娘,快洗手,姐做好了饭,该吃饭了。”
薛绒也抬眼向门口望去,对上薛国强夫妇一脸欣慰我女儿终于长大了的表情,一时表情也复杂起来。
两人洗了手在桌子上坐下,家里晚上这一餐饭才开动。薛家饭桌上似乎也没什么规矩,简直就是大型闲聊现场。夫妇俩个分享自己今天上班的所见所闻,捡着有意思的给家里的小儿女讲了,薛安安薛铭也叽叽喳喳的说起今天家里怎么怎么样,学会了多少东西,姐姐还教他们做了几道不会的题。
对上夫妇俩投过来的惊诧眼神,薛绒心里暗叹,得,又是一件原身不会做的事情。一时之间,只能沉默以对。
吃到中途,赵玉好像想起来了些什么,问道“绒绒,你以前不是嫌弃椿芽味道太大,不吃椿芽的吗”
一家人目光灼灼。
薛绒僵硬着身体,真是多做多错。难怪自己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薛安安的眼神那么奇怪。
她内心紧张的不行,面上确是一派云淡风轻“现在觉得倒也不是不能吃,感觉好像也挺香的,以前是我太挑剔了。”此刻她恨不得回到下午剁掉自己的手,叫你手贱。
家人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薛绒心里却打定主意要下乡呆一阵子,这日子过得如履薄冰,太难受了。
吃饭间,薛国强似乎有话要对薛绒说,却频频被赵玉使眼色说话夹菜打岔拦下。估计两个人今天已经得知原身已经报名要下乡的事情了,这会估计就是想说这件事情。
薛绒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于主动,还是要勉强一些,委屈一些,她记得原身还有一个婚约呢。
这个事情没有解决,她怎么能安心下乡
果然,吃完饭收拾了碗筷。薛国强将一家大小召集到了一块,说是要开一个家庭会议。看到薛安安薛铭似乎习以为常的样子,薛绒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这么开明的家庭,家里的大小事都会一起商量,就算是后世,也没多少处理事情的家庭。
薛国强目光沉沉“今天的事是关于你们大姐的。”
所有人看向薛绒,赵玉目光似乎有些难过,俩个小的一脸迷茫。
薛绒“”
薛绒的情绪终于有了些波动要来了要来了。
这事情的转折点,人生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