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律师说完,牢牢闭上了嘴,阿胜大气都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两个人努力降低存在感。
江衍人生得意,矜才自傲,在工作上独断独行,不准许任何人的质疑,从来没有一刻体会到这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他闭了闭眼睛,头晕目眩的错觉围绕着他,分不清是宿醉的余韵,还是仓皇无力如同海水席卷而来,房间里气温适宜,他却觉得寒意入骨,全身血液似乎凝结了。
“你们先回去。”他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
江衍走进洗手间,朝着脸上扑扑水,镜子中的脸苍白疲倦,陌生的像另一个人,他低下头,心底深深叹息。
他恨程见渝愚弄背叛,更心疼他五年过的日子,明明惊才绝艳,却只能心怀冤枉,身受委屈,而他毫不知情,和罪魁祸首不清不楚。
他从小到大,事事如意,风光无限,做人做事随心所欲,只要是想要的就能手到擒来,自认是个顶天立地,响当当的男人。可笑的是,他连自己的人蒙受不白冤屈,整整五年消沉度日,都不知道,真他妈是一无所能,百无一用。
昨夜他一夜未眠,翻来覆去的咀嚼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是程见渝面善心狠,无情无义,还是真的他有问题。
现在知道答案了,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这五年来尽干了混蛋事,彻头彻尾的混蛋,无药可救。
妈的,不算个男人
让温岳明说对了,事至今日,全是他咎由自取,一败涂地。
他洗了一个澡,毫无温度的水打在身上,短暂全身发寒后,人体防御机制会立刻拉高体温,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温暖。
出门随手捞了一件干净衣服,边向外走,边从头上套,客厅噼里啪啦的一阵响,他拉下头上的纯色t恤,冷淡瞥过去,江衫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弯腰收拾茶几上的易拉罐。
还有另一个中年女人,穿着样式简单的白丝上衣,外罩漂亮淡雅的藕色外套,半生志得意满,又保养得当,五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像四十岁,她笔直站着,手里拎着金色手环的名牌包,神情冷漠。
江衍心情烦躁,扯条毛巾,敞开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微垂着头擦半长的头发。
女人见他不声不响的模样,几步走过去,也是一句话不说,一个耳光狠狠抽在江衍脸上,打的他脸颊偏了一侧。
江衍抬起眼,冷冷睨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江衫拉住女人颤抖的手,轻声安慰“妈,别生气了,江衍不知道程见渝和小舅舅的关系。”
“你真有能耐,要不是我在电视上看到,我还不知道你和程见渝谈恋爱。”温奕君甩开她的手,冷笑阵阵,“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和你舅舅好过,要不是因为他,你舅舅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们没好过。”江衍撂了毛巾,定定直视她。
“你别被骗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像个什么样”温奕君气的够呛,嘴唇颤抖,“你舅舅为了救他在医院躺了两年,你想躺几年我是做什么孽了,你们两个被同一个人搞的神魂颠倒,你们舅舅外甥丢不丢人要不要脸”
“和我程见渝和舅舅没关系,这是我的错。”江衍神情冷峻,晦暗不明。
温奕君怒极反笑,“你舅舅当年也说过一样的话,我真是小看这个男孩了,太有本事了,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跟谁在一起,但程见渝不行,你和你舅舅不要脸,我还要脸”
江衍冷淡的别开目光,声音沙哑,“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告诉你,他就是个攀龙附凤的人,看上你的家世,你真以为他喜欢你他就是想要钱而已。”温奕君指着他的鼻子,毫不留情。
江衍低头,似乎是笑了下,看着她,眼神如深潭,黑不见底,“你错了,他不要我的钱。”
他说完这句,仰头靠在沙发上,定定看着洁白天花板,喉结滚动几下,嗓音发涩,“他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