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渝既不关心,也无话可说,他家距离工作室很近,车停在小区门口,林照推门跃下车,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双手撑在驾驶椅窗户上,凑过来,近距离看着程见渝,笑吟吟的说“小渝哥,叫你这个称呼挺怪的,不然我叫你哥怎么样”
程见渝没想太多,毫无情绪撂了句,“叫什么是你的自由。”
林照耸耸肩,压低了声音,缓缓叫了一声,“哥。”
程见渝淡淡“嗯”一声,不解风情摁上车窗,拔钥匙下车,头也不回的向家走去,林照也不尴尬,看着他干干净净的背影,不知羞耻的拔高声音大喊:“哥,你等着看,我一定能火,比江衍还火”
路人齐刷刷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他。
程见渝眼皮跳了跳,回头看他一眼,“加油。”说完径直回了家。
他运气实在是不太好,预感好事从来没成功了,坏事预感一个准一个,果不其然,刚出电梯,闻到了浅浅的烟味,隔壁邻居并不抽烟。
江衍也许是站累了,穿着件深灰色纯色t恤,弯着腰蹲在门前,手臂垂在膝下,颈部线条自然流畅,两指间松松夹着一根点着的烟,微低着头,看上去心事重重。
程见渝盯着他点燃的橘色烟头看了几秒,江衍猝不及防抬起头,两人视线相撞,皆是一顿。
江衍站起身来,其实不过是短短几天没见面,程见渝的脸一陷进他的视线,心口空落落的感觉像填入了棉花,说不出的充实,他双手插在口袋,别过脸看着楼道窗外的天,“程见渝,刚那个男的是谁”
林照的声音很大,他不想听见都很难,男人是什么德行他很清楚,遇到喜欢的人才爱吹牛逼,豪言壮志一番,林照对程见渝的感情绝对不一般。
要是在以前,直接拿程见渝的手机,删了联系方式,限制日后来往,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资格这样做了。
程见渝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关于他和江衍之间,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必要再费口舌,他扭开房门,“你上次说想杀了我,既然要杀我,请你带把刀来,我方便报警。”
江衍一怔,脸上表情难看,两手扒住房门,防止程见渝突然关上门,“我们能进去谈谈吗”
程见渝没有后退的意思,清定的看着他,用行为表达拒绝。
江衍心里不是滋味,连程见渝的家门都进不了,心脏在胸口沉重跳动,他直视着程见渝的眼睛,“我”
抽了许久的烟,嗓子有点沙,他清清嗓子,“我知道你给贝信鸿做了五年枪手的事了,本该我摆平的事,因为疏忽,我没有做到,这是我对不住你。”
“这和你没关系。”程见渝轻描淡写,作势要关上门,江衍横过手肘,卡在门口,程见渝身上熟悉香水味钻进鼻子里,一种干燥的甜,他身体一热,口干舌燥,“我和周觉青没有任何关系,他在我眼里和宋应非没什么不同,我不知道他设计陷害你的事,如果知道,我不会和他做朋友的。”
迟来的道歉就像程见渝曾经吃到过期的生日蛋糕,这两样都没有任何意义,他神态端庄冷淡,风轻云淡戳破,“江衍,他喜欢你,你的朋友都知道。”
江衍微微一顿,拧着眉,“他喜不喜欢我与我无关,我不知道,他是人是鬼我也不关心,这五年我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你把我当”
他喉结缓慢滚动几下,艰难的吐出两个耻辱的字,“替身。”
“算我们扯平了,程见渝,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你的事情我会帮你办妥,我们重新开始怎么样”他语速平稳,眼中光又亮又透,饱含期待的看着程见渝。
程见渝怔愣,偏过头慢慢打量他,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样。
江衍让他审视的目光看的难受,压在门缝的手肘伸展,手法娴熟摸了摸他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刺的手心痒麻,连带心口酸软。
程见渝闻到他手指上烟草味,微微皱皱眉,撤开距离,留江衍的手多余留在空中,“江衍,你怎么了”
这次轮到江衍怔住了,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什么叫扯平了,程见渝愚弄他这口气,至今梗在胸口,难以下咽,可除了恨,更多是无力感。
现在的他像一个瘾君子,明知名为程见渝的毒品害人,可剧烈的戒断反应令他难以抵抗。
他抽回尴尬的手臂,紧紧攥着门框,修长的手指用力到青白,手腕上青筋凸起,直到数十秒后,他突然松开,闭了闭眼睛,低声说“程见渝,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程见渝静静看着他,不咸不淡笑了,“这不叫喜欢,这是对你曾经拥有物的眷恋,你没必要再来找我,你我两不相欠,互不相干。”
他说完,“嘭”的一声,无情的关上了门。
江衍胸口堵的难受,他不是这一刻喜欢上程见渝,亦不是这短短几个月,这五年的每一次见面、相处,像一针一线,循序渐进,用柔情蜜语织成一张无处可逃的网,将他的心牢牢的囚禁。
可织网的人不想要他这颗心,轻轻一拉线,他所依赖的一切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