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铃声的是男孩一声惊叫,程见渝肩膀上骤然发凉,从颈部一直凉到胸膛,纯白色t恤上染一大片深红,浓郁红酒味扑面而来,湿漉漉的薄衫贴着身上。
拿着手机的男孩像拿了一块烫手山芋,飞快瞥一眼程见渝的神情,“对不起,对不起”,手忙脚乱的摁挂断,程见渝和江衍的事情人尽皆知,几个同事私下讨论过,无论如何今天饭局都不能提起江衍,免得惹温医生的朋友不高兴,没想到坏在江衍唱的手机铃声上。
程见渝偏过头,男孩脸蛋通红,尴尬的看着他,桌上气氛一瞬凝结,大家全在看他,程见渝心里无奈,轻笑着摇摇头,“你又不是故意的。”
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
温岳明站起来,衬衫卷在手臂上,“不介意换套我的衣服吧”
程见渝不能穿着湿衣服回家,他点点头,跟着站起来,后知后觉发现牛仔裤也让红酒浸湿了一小片,看来裤子也要换温岳明的。
温岳明明显为他考虑一番,没有拿日常精致的穿着,找了一套休闲装,黑色t恤和深色西装裤,程见渝套上t恤,一手慢慢拉展衣襟,照照洗手间透亮的镜子。
衣服残余的薄荷洗衣香薰味,清清凉凉,但不刺鼻,他下意识举起手臂嗅了嗅,温岳明惯用木制香水细微不可闻,他怔愣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行为,心口砰砰直跳。
他并没有自以为的那样心如止水。
程见渝深呼吸一口气,将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轻轻拍拍脸,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江衍翻唱的那首歌,他曾经听过不少次,单纯的欣赏艺术之美,江衍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人,他的嗓音就是最好的乐器,干净明朗,混合恰如其分的感情,字字如珠如玉,令人不得不印象深刻。
如果下次见面,江衍能正正常常,客客气气的,他会尝试劝一句少抽点烟,就当是为了音乐这门艺术。
这样的天赋,如果以后不能唱歌,太可惜了。
程见渝今天开车来的,顺路送了两个实习医生回家,方才的男孩坐在副驾驶,一个劲道歉,程见渝心平气和的说了句“歌很不错,还有,没关系。”
温岳明将残局交给洗碗机工作,换上舒适居家服,从书架抽出一本英文小说,他打算边看书,边品红酒,度过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刚沉浸的看了两页,手机铃声狂鸣。
这个点除了病人命不久矣,需要抢救这一种可能之外,只有一个人会给他打电话。
果不其然,来电显示江衍。
他靠在椅子上看了几秒,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摁了挂断,今天不想回答江衍任何问题。
电话不死心的响了几次,最终偃旗息鼓的放弃了。
温岳明将手机倒扣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翻页书籍,享受来之不易清静,但他显然低估了某个人的执着,四十分钟后,一顿急促门铃声骤然响起。
大致算算时间,江衍的家距离这里距离遥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过来,车速一定违章了。
他单手拉开门,江衍黑色冲锋衣外套敞着,两手插进运动裤口袋,削薄嘴角生硬抿着,一身寒气袭人。
温岳明泰然自若的转身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书,继续看书,全当没有这个人的降临。
江衍一个跨步迈进来,弯腰在玄关规规矩矩换了鞋,声音闷闷的说“程见渝不理我了。”
搭在书页上的手一顿,于理,因为血缘关系,温岳明会帮助他解答感情疑惑,但是于情,他和江衍除了血缘关系,还有另一种应该敌对的关系,所以他虽为人宽厚,但因为被打扰了清静,暂时不愿理会江衍。
“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他,他怎么这么犟,一点都不听话。”江衍放肆岔开腿,坐在沙发上,手指穿进短的扎手的头发里,用力扯了扯头发,拉的头皮发痛,都无法缓解烦躁。
从小他数学不错,只要找对方式,就能轻松的解开一道题,但程见渝不是数学题,不是用方程式就能解开。
程见渝不听话,不乖巧,不温柔,也不懂事,所有他曾经喜欢的一切优点全都没有了,但崭新的程见渝神采奕奕,光亮耀眼到像要烫手,比以前还要让他喜欢。
房间里静的只有温岳明翻书的声音,江衍除了方才两句话,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他安静坐了半响,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走到阳台,掏出打火机,正打算低头点烟。
阳台上洗衣机滴滴响了两声,他余光一瞥,顿时全身僵硬,心狂跳起来,程见渝的衣服他认得出来。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快要炸掉了一样,猛然后退一步,后背抵着冰凉栏杆上,捏着烟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眼里写尽阴沉之意,妈的,程见渝在温岳明家里过夜了。
他们睡了吗程见渝怎么敢
江衍脑子里理智的弦处于崩溃边缘,无法正常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