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寒冷,黑夜寂静,穆秀冬坐在孟家的堂屋里,手里捧着一盏热姜汤,脸色惨白,身体住不住的颤抖。
纵然她有诸多金手指,到底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面对差点被强的事情,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过后才感觉到害怕。
尤其是左胸被咬的地方,更让她觉得恶心不已,忍不住拿手去v搓皮,想把那恶心的感觉去掉。
齐雅茹瞧见她的动作,满眼的心疼,过去拉住她的手道“招娣,别搓了,湛儿在给你烧热水。一会儿水热了,婶子帮你好好的洗个澡,然后你在我的屋里好好的睡一会儿,等天亮了,棕儿也该回来了。”
由于尖头大队没有电话,电报、信件要好几天才能发到县城,无法直接到尖头第一大队。
孟九棕得知穆秀冬即将嫁人的消息后,立马给县里的315军团兄弟连打了个军用电话,请求他们快马加鞭的给齐雅茹母子通个信儿,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并且阻拦穆秀冬嫁人。
齐雅茹母子得知孟九棕还活着时,各种激动哭泣后,两人马不停蹄地去穆家找穆秀冬。
穆老三没好气的告诉他们,穆秀冬早上已经出嫁,而且李学民正在队委会摆喜酒,叫他们不要去打扰新婚夫妇。
当时齐雅茹以为穆秀冬是心甘情愿地嫁给李学民,犹豫了许久,决定不去打扰人家的好事。
孟景湛从小跟穆秀冬一起长大,撇去他大哥的事情不说,他从心底里,其实把穆秀冬当成半个姐姐来对待。
穆秀冬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之前说了要跟李学民分手,不可能转身就嫁给李学民,孟景湛觉得事情不大对劲,特意去队委会转了一圈。
因为是饥、荒年,又是特殊时期,国家明文规定不能大办宴席,李家的宴席就十分简陋。
他们在队委会安排了十来桌走得近的亲朋入座,每桌上面就一篮子白面馍馍,三两盘带点肉荤的荤菜,一大盆子寡淡的蔬菜汤,几颗花生、喜糖,虽然简陋,但在这个时代已然算是大办,大家都吃得高高兴兴,李学民也被灌了不少酒,跟一帮狐朋狗友嘻嘻哈哈说个不停。
孟景湛站在队委会的后门往里望了望,居然在酒席里看到了穆铜花姐妹,心里就猜测到了穆秀冬可能不是自愿嫁给李学民。
当年穆秀冬父女从穆老二家搬出去后,穆铜花姐妹便一直跟穆秀冬作对,即便这十年在她身上栽了无数个跟头,她们依然死不悔改,能踩则踩。
其实穆铜花姐妹早已嫁人,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但是三年前,有人发现穆铜花姐妹和李学民私底下有来往,还有人传穆铜花红杏出墙,勾”引李学民,两人狼狈为奸,偷了无数次情。
但是这两人死不承认,穆铜花的丈夫还出来佐证,他们之间是清白,大家也就没再提这件事。
只有孟景湛觉着事情不对劲,明里暗里跟踪了两人许多次,总算在去年的时候,逮着两人在大队一处偏僻的苞谷地里野战,彼时穆秀冬已经和李学民处了两个月的对象。
孟景湛原本打算把这事情告诉穆秀冬,但看她跟李学民在一起后,笑容明显比以前多了不少,到嘴的话便吞回了嘴里,只能暂且压下,等她自己发觉最好,哪成想,她竟然答应要嫁给李学民
意识到结婚这事有猫腻,孟景湛找遍了整个尖头大队,都没找到穆秀冬。
不得已之下,只能等着李学民办完酒席,然后跟着醉醺醺的李学民,一路往尖头山外的红旗公社走,原来他把穆秀冬藏在红旗公社一处废弃的屋子里。
后来的事情不必多提,孟九棕正在连夜赶回来的路上,预计明天白天就会到家。
事情已经败露,李建设为保全自己的地位和老父亲,主动找来民兵,把已经被孟景湛打得半死的李学民绑了,连夜送去红旗公社,交由公安处理。
至于帮凶穆老三、穆铜花姐妹都被强制呆在家里,等穆秀冬回过神来,再看怎么处置。
热水已经烧好,孟景湛帮着齐雅茹打好热水放在东屋里,识趣的退了出去。
齐雅茹扶着神色不大正常的穆秀冬进屋,屋里放了一个大木盆子,里面倒了大半盆热气腾腾的热水。成人坐进去,水能淹没大半个身子,用来泡浴还挺舒适。
穆秀冬从被救回来以后,就一直用手在挠左胸,齐雅茹帮她脱掉衣服后,看到左胸已经被她挠掉一层皮,整个胸脯通红一片,隐隐渗出血迹来,顿时心疼的抓住她的手道“招娣,婶婶给你洗澡昂,你别再挠了,你看看你都挠破皮了,疼不疼啊。”
“我没事。”穆秀冬任由齐雅茹给她擦洗着身子,勉强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那块地方有点脏,忍不住想去挠。”
齐雅茹手一顿,小心翼翼地安慰她说“没事儿的招娣,婶婶给你洗,洗干净就没事了。早前县城来的那个军人同志带话回来,说棕儿特地嘱咐,让我和湛儿阻拦你结婚。想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惦记着你,这些事情他不会在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穆秀冬垂下眼帘,安静的洗完澡,穿上干净的衣服,躺在齐雅茹的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李寻民那张扭曲的脸,胸口上被袭击的恶心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她半夜发起了高烧,整个人一会儿如行走在冰雪之上,冷得浑身发抖,一会儿又如火烤,热得全身是汗。
她难受得要命,想喊,喊不出声,想睁开眼睛,眼皮又如千金压着,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能迷迷糊糊地抱着被子,低声啜泣了一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很快有一张冰凉凉的帕子孵在了她的额头上,让她忍不住舒服的叹了口气。
“秀冬,你受苦了。”有人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低低的喊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颤抖到心疼的感觉。
穆秀冬仔细的听着那个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人,很快她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有些不敢置信的轻声换道“孟、孟九棕”
眼前的孟九棕经过连续几天不停歇地赶路,脸上带着些许疲倦沧桑感,狭长的双眸也充满血丝,看起来累得不轻。
不过他依旧帅气逼人,曾经青涩的少年已经蜕变成一个神情稳重,体型相貌都十分成熟的英俊男人,跟穆秀冬记忆里的人很像,又有几分陌生。
“秀冬,是我。”孟九棕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带着些许激动颤抖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害你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没事了,有我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会保护你,没人再伤害你。”
孟九棕不敢想象,如果他没给县里兄弟连打电话,如果景湛没有多长个心眼跟着李学民,穆秀冬会遭遇什么。
她半敞的宽松棉衣领,露出被齐雅茹包扎的布条,孟九棕幽深的双眼燃烧着熊熊怒火,这个李学民,胆大包天,竟然敢这么对秀冬不把他往死里整,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原本以为死了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穆秀冬呆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满腔的情绪和话语都化成了委屈,眼泪如泉涌,止不住的往下掉“你怎么才回来呀,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我等的心都快死了我昨天,我昨天还差点被呜呜呜”
娇娇俏俏的姑娘,哭得双眼通红,美丽的面庞带着无尽的委屈,眼泪像珍珠似的一串串滴在孟九棕的手背上,烫得他心都疼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用粗粝的手指小心擦拭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哄道“是我的错,秀冬别哭,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你。那个欺负你的人,我会让他受尽折磨,生不如死,以此泄你之恨。”
他的目光森冷无比,脸上的狠戾之色,比十年前更加浓烈阴郁,那是一种久经战场,浴血奋战后自带的杀伐感觉,给人一种,只要他想,他杀个人,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穆秀冬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竟然被吓得忘记了哭泣,呆愣愣的看着他。
孟九棕似乎察觉到自己吓到了心上人,冰冷的面容顿时柔和下来,也不敢再拿手去擦她的脸。
这姑娘较之十年前,出落的亭亭玉立,肌肤似雪,他粗粝的手指轻轻擦拭一下,她的脸上就磨出了一个小红印,嫩得跟块豆腐似的,娇嫩的让他不敢造次,只能低声哄道“最近几天你就住在我家,别的事情不用操心,不要多想。一切由我来处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穆秀冬红着眼眶抬头看他,眼神柔弱无助,“你要走吗”
这样娇柔的模样是孟九棕以前从未见过的,一颗心顿时化成了水,轻轻揉着她的脑袋道“我暂时不走,你高烧了两天,需要吃点东西垫肚子,我给你端完热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