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想歪了,孟九棕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自在道:“我是路过,看见墙外的树在抖动,猜测可能是你来找我,就过来看看,正好看见你倒栽葱。”
穆秀冬一囧,转移话题道:“我一会儿要去县城,你有什么要买东西的没有?我给你带回来。”
“没有。”孟九棕摇头:“我们什么都不缺,暂时不用买。”
“又什么都不缺,上次问你还要不要买药,你说伤好了,结果脸上的疤留下印子,到现在都没褪掉。你就算不缺用的,吃的总没有了吧,我上次给你二十多斤白面,你们早就吃完了吧......哎,算了,我懒得问你,问你也是白搭,我问齐婶婶他们去。”穆秀冬拍了拍翻墙时身上擦挂的黑灰,一边嘟嘟嚷嚷,一边往孟家牛棚走。
孟九棕听见她的碎碎念,嘴角微勾,心情颇好的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从前只知道她很傻,很单纯,很听话,不像其他人面对他时,释放出无尽的谄媚和恶意,只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静静得听他述说烦恼,偶尔会拿那双细嫩的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脑袋,小小声的哄他:‘九棕哥哥不生气,都是他们不好,他们坏,九棕哥哥不理他们就是,等我以后长大,我来保护你,你就不怕他们欺负你了!’
在那些风雨飘摇的岁月里,她陪着他度过了一年又一年难熬的日子,所以他才对她诸多照拂,才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孟家藏金条的地方在哪。
因为她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同村一起长大那么简单......
只是现在的她比从前聪明了许多,言行举止也变了许多,但那颗一样关心着他的心,从未变过,这让他心里十分感动,又生出些许其他心思......
两人很快到了牛棚,远远地就看见五六个人在牛棚外指手画脚。
齐雅茹站在那些人的面前,低着头时不时应两声,神情态度看起来格外的卑微,孟景湛则一脸不服气的站在她身边,目光狠狠盯着其中一人。
穆秀冬和孟九棕两人眉头同时一皱,都认出那几个人是村里的村干部,还有当初被牛撞飞的马大壮。
自打孟九棕三人的地主成分改成富农以后,村里人迫于周副师长的势力,不敢再向以前一样对孟九棕三人拳打脚踢,但是言语辱骂没间断过,重活累活儿依旧让他们母子做。
最近两天,村干部让齐雅茹他们去给村里人沤肥,相对应的,会给一些粮食做报酬。
然而村里看不惯齐雅茹他们的人太多,总是想法设法的折磨他们,完事儿了以后还向村委举报,说他们干活不认真,偷懒躲懒,跟村里人顶嘴吵架,偷拿粮食等等,让村委少给他们一半粮食。
孟九棕忍了几日没吭声,村里人就越发变本加厉,折腾的他们更厉害。
孟景湛没憋住,昨儿和村里一个坏小子打了起来,今天那坏小子的父母告到村委来,村长李富贵不得不带着村干部和那对父母上来讨要说法,原来那坏小子的父亲,竟然是马大壮!
眼瞅着那边越说越激动,马大壮竟然抬起手来,作势要打孟景湛,孟九棕长眉一拧,就要过去,穆秀冬忙拉住他道:“你干嘛,以你现在的成□□份,你还嘴、还手都是错!让我去,看我怎么收拾马大壮父子!”
于是在孟九棕疑问的眼神中,穆秀冬捡起地上一块比手掌还大的硬土疙瘩,快准狠的往马大壮脑袋上狠狠一掷,直打得他头破血流,这才像个傻子一样拍手大笑起来:“噢噢,打中坏人喽!打中坏人喽!叫你欺负好人,我打死你!”
牛棚子里的所有人都楞了一瞬间,不知道她从哪个疙瘩里冒出来,又怎么会跟孟九棕在一起。
马大壮捂住脑袋上的伤口,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正打算发飙,旁边的齐雅茹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这丫头虽然傻,可心最是干净纯洁,能辨别是非黑白,马同志,你就不要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了。”
“什么傻不傻,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马大壮儿子马二蛋被弱成鸡崽子一样的孟景湛揍人猪头,已经让他万分生气,现在他还被一个傻丫头打得头破血流,这叫马大壮如何咽得下气,指着齐雅茹骂:“谁不知道这傻子是你喂养长大的,她做这番举动肯定是你这个封建做派的女人指使,我今儿要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你们当我马大壮是好惹的!”
他说着,转头凶神恶煞的走向穆秀冬,抬手狠掐住她那细嫩的脖子,神色狰狞道:“死丫头,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