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象征罪恶,也带着神性。
本命之源离体,辞镜又吐出一口鲜血来,但他只是抬手随意擦了擦。
炽风托起他银发长发,衣袍猎猎作响,他血色的瞳孔里仿佛也燃着一簇火光。
随着那躲发着荧光的红莲缓缓升高,先前那些血线勾勒出的镂空红莲莲心里仿佛是被点上一支蜡烛,都燃起一小股火苗。
东风起,那火苗乘风而上,瞬间连成一片火海,卷着飓风冲着狠劈下来的雷柱迎了上去。
这是最纯粹的红莲业火,火光里翻涌而起的不是热浪,而是寒潮。
红莲业火来自地狱,是世间最阴寒的火种。
辞镜平日里用的业火,只参杂了一小部分红莲业火的力量,寒意才没这般明显。
半空里是赤焰在灼烧,可赤焰所过之处,又凝起了坚冰,这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观。
前端的雷柱被红莲业火包裹,可后面隐在雷云里的雷柱力量是无尽的,那赤焰顺着雷柱卷上雷云,寒潮让大片大片的雷云直接凝固。
雷云受不住这样的重量,被拖得坠下凡尘,这一夜,六月时节的凡间下起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冰雹。
最终赤红的雷柱带着毁天灭世的势头破开惨淡凝云和漫天红莲时,力量已剩了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
可就是这不到原先十分之一威力的雷柱,辞镜也没力气再抵挡了。
“嗤啦”
雷柱劈在他身上,哪怕是妖神之躯,辞镜后背的皮肉也被劈得完全裂开,鲜血洒落在他脚下的红莲上,红莲色泽愈发艳丽。
他身形踉跄了一下,却没有倒下,嘴角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碎发混着血污凌乱地粘在他倾世的面容上。
“再来。”
辞镜冲着九天怒喊。
“轰”
天道被完全激怒,先前运生的雷云太过厚重,天道还有所顾忌,可眼下雷云都被辞镜毁去了大半,天道再次降下天雷就是一股把人往死里劈的势头。
这道天雷比起前先前降下的两道天雷威力不差分毫。
辞镜合上眼等着雷柱再次砸到自己身上。
可砸入他怀中的不是雷柱,而是梵音。
雷柱紧随其后落了下来,辞镜龇目欲裂,用力一把将梵音拽进自己怀中,但雷柱已经劈下来了。
梵音浑身都是在强悍的雷电之下劈出的伤痕,手上的皮肤完全裂开,鲜血沾湿了她的衣襟,辞镜抱着她,都分不清自己手上沾的,到底是梵音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他自己也被这道天雷劈得站不稳,半跪在地,手上死死抱着梵音,表情凶狠得像是要吃人“不是让你走吗”
梵音从来都没这么痛过,每一寸经脉仿佛都被劈碎了,她想说话,可是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张了张嘴,鲜血便从嘴角涌了出来。
她在辞镜眼中看到了悲伤和几乎隐藏不住的脆弱,一如那日在莲湖他露出的苍凉神色。
她想安慰他,但是说话变得十分吃力,只断断续续道“我我们同生共死了这么这么多次,这次我我若抛下你,也太不厚道了些”
她还想冲他笑笑,但是已经没力气了,梵音感觉自己的眼皮在变重。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一刻,选择跑回来。
也许是因为他那句“我没有心,但我好像喜欢你”,也许是不忍留他一人在这里,也许是想抱抱他。
梵音望着他的眼神里有太多酸楚和无奈。
她想跟他说,不管这世上有没有人对你好,但往后的日子,你都要对自己好。
她还想说,复仇不是全部,她希望他活着,为他自己活着。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说了
梵音眼皮最终完全合上。
辞镜伸出手,带着几分颤抖,轻轻掐了掐她布满血迹的双颊。
她肌肤还是温热的,只是再也没有了呼吸。
辞镜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像是努力想留住什么。
心口的地方,空得厉害。
是了,他没有心,他的心被他亲生母亲挖出来了,留在他心口的那朵红莲也不见了。所以他心口才这么空。
可是为什么为痛呢
痛得他五脏六腑都揪做一团。
“啊”
辞镜仰天发出一声怒吼,银发和染血的衣袍被他周身的气浪震得荡开,身后九条火红的狐尾也第一次在他以成人的形态时显现。
山陵崩,四海怒,天地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