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手上捏了个诀,红莲业火从村长脚边烧了起来,他吓得哇哇大叫,用了水诀和冰诀还是没法灭掉这火。
小腿处传来砭骨的寒意,仿佛是有坚冰从他小腿处慢慢覆盖上来,那痛意直达灵魂。
村长跪倒在辞镜跟前:“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也只是想保住整个村子……”
“神君是谁?”辞镜寒声问。
“是……是北冥青君……”被红莲业火灼烧的剧痛让村长说话都说不利索。
辞镜眼中戾气横生:“又是他?”
他撤去红莲业火,村长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辞镜逼问:“北冥青君为何要下令坑杀这些神族?”
村长现在看到辞镜就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战战兢兢道:“老朽不知,青君是在冀州万物离奇枯死后前来的,因为除了我们村子,整个冀州城其他地方别说人,便是一颗草都死绝了。青君说,要想保住村子,就把冀州城外前来的人,引到一线桥,用那些人喂饱异兽,异兽就不会再吸村子里的灵气了……”
梵音敏锐的想起先前在村子里听农妇说的关于巫女泠月的事,道:“你们村子一直没人死去,是因为吃了泠月带回来的那头白鹿?”
村长惭愧低下头,天狼却十分狂躁的挥了一爪子过来,村长狼狈躲过,但身上还是被天狼的利爪抓下一大块皮肉。
天狼咬牙切齿道:“终有一日!终有一日,吾会杀了你们所有人,替吾妻报仇!”
天狼似乎想杀了村长泄恨,但又顾忌着什么,没下杀手。
梵音却是有些迷惑:“你不是说,你妻子是你背上这名神族少女么?为何又说白鹿才是你妻子?”
天狼眼中有太多悲恸,最终只仰天长啸一声。
辞镜缓缓道:“天狼在后世也被称作苍狼。”
他一说苍狼,梵音瞬间就想起人界游牧民族迄今还流传着的一段古老神话,传说中苍狼是草原上的守护神,白鹿则是草原上最美的生灵,人们为了拥护苍狼,把白鹿献给了苍狼。
从此白鹿就成了苍狼的妻子。
天狼被下了禁制,但村长已经说出了青君的名讳,这禁制就算是破了。
他一双狼眸里恨意滔天,叫人毫不怀疑,若是青君在此处,他定会冲上前去把人撕碎。
“吾妻白鹿乃山海镇兽,百年前,青君趁吾外出,屠杀吾妻,夺取山海神印。吾赶回之时,吾妻只剩一缕残魂,守着法力不足一成的山海神印。”
“吾妻言,冀州崩则六界覆,她终归有负容白古神之托,让我执掌这残缺的神印,替她镇守冀州之地。”
“天下如何,六界如何,与吾何干?但镇守冀州是她一生的夙愿。吾将她的残魂封于身躯之中,代她守护冀州之地百年。”
“山海神印法力微弱,吾自身灵力也快告磬,冀州之地灵力失衡,魔气侵蚀防御结界,大批冀州百姓死去。为了找回这平衡,吾不得不炼化那些死去的百姓血肉,吸食他们的灵气以增强自身法力,修复防御结界。”
“冀州巫女世代都知晓镇兽白鹿的存在,巫女泠月焚香唤醒吾妻残魂,吾妻得知冀州如今惨状,不忍万民受苦,让泠月带回她的神躯,分食之。”
“吾妻残魂被吾封印在她身躯养伤之地,吾妻只余残魂,无半点神力,巫女泠月法力低下,破不开结界。她为了救村子里的人,索性神魂出窍,附在了吾妻身上,以白鹿之躯,走出结界,这才带着吾妻神躯回村。”
“巫女泠月言,一命换一命,她把吾妻残魂转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则继续附身在吾妻身上,被村民千刀万剐吃得只剩骨头。”
“吾妻神躯已毁,残魂永眠。”天狼嗓音在颤抖:“那群村民吃了吾妻,一个个都得到了永生,但吾法力已经告磬。冀州沦陷本不干吾事,可吾妻说,她喜欢冀州,吾怕她醒来那日,再不见冀州,所以便一直替她守着这片半死之城。”
一阵久久的沉默,天地间只余风声喧嚣。
最终打破这沉默的还是天狼,他半是冷笑半是嘲讽的道:“容白自认为想到了一个让六界永世安稳的法子,让镇兽背负这永世的孤寂去维持一方天境的平衡,可它们欠了容白什么?又欠了六界什么?如今还因一枚神印背上了杀身之祸!”
不等辞镜答话,他又讽刺道:“别跟吾扳扯什么博爱苍生,你是容白养大的,你对他忠心得像条狗一吾都不觉得奇怪。”
“嘴巴放干净些!”梵音喝道。
天狼充满杀意望着梵音:“吾哪句话说错了?”
梵音嗓音平静得有些冷漠:“每一句都错了。”
辞镜看了梵音一眼,暗红的眸子里涌动着一些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情绪
天狼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眼中嘲讽更甚。
梵音道:“容白古神创下山海图,的确保了六界万年的安稳。山海镇兽背负了比其他神兽更多的东西,这是它们当初选择成为山海镇兽时就该明白的使命。至于你说的杀身之祸,这不应该怪到容白古神头上,而应该怪杀害你了妻子的青君啊!世间美好的东西这般多,美好被毁去了,你不怪毁去这份美好的人,而埋怨是东西太过美好太过招摇,你对容白古神的仇恨根本就是错的。”
天狼愤怒打断她:“青君吾也恨,但若没有容白的这神印,吾妻也不会遭此横祸!”
他喷出的鼻息都形成一股飓风。
辞镜将梵音挡在了身后,飓风即将卷过这边的时候,直接被他撕裂。
辞镜冷冷看着天狼:“你想如何?”
“你是容白一手养大的,杀了你,也算为吾妻报仇。以你周身的灵气,抵得上送到我这里的数万神族。用你的灵力再维持冀州百年平衡,如何?”
梵音听这番话听得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