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更惨,她是出云山炼丹长老座下的弟子,入门时压根就没配给飞剑,只给了种灵药仙草的锄头和铲子。
情急之下,梵音只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锄头。
眼见那树藤蜿蜒到了自己跟前,她一锄头下去,还真凿断了。
不过她低估了这树藤的再生能力,瞬间就被结结实实缠住腰身,往一颗大张着嘴的树干送去。
瞧着那还带着骨肉残渣的树口,梵音恶寒得不行,赶紧继续往乾坤袋里掏,这次掏出来的是一把黑不溜秋还带着缺口的大斧子。
这斧子是她之前捡那只受伤的狐狸时,一并捡到的,瞧着破破烂烂但还挺锋利,梵音便用来劈柴了。
眼见那树妖的大口临近,梵音也顾不得许多了,她闭着眼一斧子用力劈了过去。
斧口带起一片巨大的黑色光弧,树妖仿佛是认出了什么,树干上的人脸露出震惊的神情。急忙想甩开梵音。
然为时已晚,那斧刃已照着那树干上的人脸疾劈而下。
“轰”
这一斧子,竟生出一股巨力,生生将那千年树妖炸劈成粉碎。
这股爆炸的余威,将梵音震飞出去。
梵音只觉得天旋地转,没来得急细想斧子为何如此强劲。就见自己震飞去的方向,正是结界所在之处,而那里,一道枝桠正从结界中伸出。
情急之下,梵音再次抡起斧子,向那枝桠劈去。
黑色的光弧闪过,这一斧子,不仅劈碎了刚伸出来的枝桠。更是将那妖界结界,都给劈得震颤起来。
梵音的身子也掉进那动荡的结界之中。
梵音重重摔在地上,她龇牙咧嘴爬起来,摸起掉在一旁的大黑斧。
她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天是依然是暗沉沉的一片,而周围的雾气,却是散去了不少。脚下是黑色的腐土,四周寂静得可怕,一颗颗枯死的巨树狰狞纵横着枝桠,让这片枯木林多了几分阴森诡异。
这里是妖界
其他仙门弟子哪去了
四周都是枯木,颇为阴森。梵音再三确认它们不会动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些枯死的巨树跟先前在结界大门处攻击她们的树妖一样大,因为有了心里阴影,梵音也不敢再靠近那些枯树。
她扛着巨斧一边走,一边在心底骂妖界这群龟孙王八羔子,竟然连戏都懒得做,直接在自家门口就开始杀人。
走到小腿都酸了,梵音也没能走出这片枯木林,倒是叫她发现一条横贯枯木林的小河。
因为之前走过的枯木林都太过寂静,全是光秃秃的枝杈,连一片树叶都没有,梵音还没发现有哪里不对。看到这条河的时候,她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为河水是静止的,全然没有流动。
她蹲在河边,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女子穿着一袭大红的嫁衣,嫁衣上没有任何绣纹,可一眼望去依然惊为天人,秋水为神,冰雪为肌,白玉为骨,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好看又有什么用,可不就是这么一张脸害了自己。
梵音拍拍裙摆站起来,转身的时候,发现一颗枯树下坐着一名红衣女子。
因着女子是背对她坐着的,梵音只能瞧见女子那一头披散下来的长发。
她以为这女子应当也是被送来给妖皇当宠姬的仙门弟子,心中微喜,想着二人结伴走出这枯木林也好有个照应,便拎起斧头走过去,唤了一声“仙友。”
没人应她。
她走近了些,一拍那人肩头,“哐当”一声,那只剩一头黑色长发的白色骷髅就这么从骨架上滚了下来。
梵音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蹦跳着后退好几步。
定了定心神,才看清那只是一具披着红衣的骨架。
骨头还很新,只是血肉全都不见了,梵音望着那颗枯木,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这名女子应该是被树妖吞进肚子里吃干净了又吐出来的。
想到这女子是跟自己一起被送进来的,梵音到没那么害怕了,甚至有几分说不清的悲悯。
她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铲子,就地挖了一个大坑,然后用法术把女子的枯骨移到了坑里,给女子垒了一个小小的坟包。
她乾坤袋里还有很多以前收集的仙草,梵音找了一株开着浅黄色小绒花的仙草,把花折下来,插在了坟包上不然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坟包,看起来太凄凉了些。
梵音曾听人说,落叶得归根,人死了,唯有入土才能安。
她不知道她死了会不会有人葬她,但是她遇上这个比她先死的姑娘,便帮忙葬了吧。
做完这一切,梵音才继续找出路。
林中的雾气突然大了起来,四下白茫茫一片,远处的枯木都已看不真切。梵音修为低,还不能放出神识去探路,这一起雾,她也辨不清方向,只徒劳握紧了手上的斧子。
梵音不知道的是,她每踏出一步,这片空间都似水纹一样波动,而她身后那片枯木林则像是烈火焚烧过后的余烬一般散落成灰。
走了许久,眼前的浓雾才渐渐稀薄,视线里出现一颗伞荫巨大的扶桑树,淡粉色的小花一团团一簇簇荼蘼盛开,仿佛是用尽了生命在绽放,美得惊心动魄。
梵音瞧着,莫名的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微风拂过,扶桑树上纷纷扬扬落下许多扶桑花。
树下那人一袭绯红的长袍在淡粉色的扶桑花里分外扎眼,他似乎打坐有一会儿了,衣襟上已经落了不少扶桑花瓣,银色的长发披了满身,只余发梢在浅风里轻轻浮荡。
梵音觉得肯定是今天的太阳太晃眼,因为她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时候,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那人生了一张极其俊美的脸,飞眉入鬓似远岱,纤长的睫羽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斜挑的眼尾凌厉而妖冶,眉心有道看不太真切的淡金色纹印,悠远神秘。
梵音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倒不是因为这人有一张女子都自愧不如的脸,而是觉着他眉心那道金纹有些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先前在结界大门处她瞧见有男扮女装嫁过来的仙门男弟子,这人身着红衣,梵音只当他也是被自己宗门送来的,便唤了声“仙友”
没人应她。
梵音蹙了蹙眉,又唤“仙友”
还是没人应声,梵音心道这人该不会又已经凉了吧
她走近探了探对方鼻息呃,没气了
梵音手一哆嗦,手背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脸,那触感像是碰到一件冰冷的瓷器,梵音触电一般缩回了手。
果然是凉了。
梵音有点替他惋惜,但还是掏出自己的铲子开始挖坑,准备好心把人给埋了。
呼哧呼哧挖好土坑后,梵音想用法术把人移到坑里去,奈何她修为太菜,移骨架还行,移眼前这个有血有肉的就弄不动了。
梵音作揖道了句“冒犯”,这才上手去拖。
这人浑身冷冰冰的,躯体倒是还没僵硬,她哼哧哼哧拖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浑身凉飕飕的
梵音低头一瞧,只见她手上那位仁兄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眼眸狭长,瞳孔幽幽一点流火的红,妖冶却又清冷,只不过此刻那妖冶清冷的眼眸里更多的是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