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茫然问:“什么?什么误会了?”
江砚慢吞吞道:“我不晓得你的名字。”
钟情:……
世人皆知长公主为人骄横,张扬跋扈,玩弄权术,不愿让权给弱弟。不少保皇党都在背后戳她脊梁骨,不过哪怕是这些人在骂她时,依然尊称她为长公主。
倒不是他们多尊敬钟情,而是他们不知道钟情叫啥。
人人皆知大长公主专横无道,却无人知晓钟情只心系一人。
钟情强忍着揍江砚一顿的念头,他不知道她叫什么早些说出来便是,还让她在那里解释半晌。她深吸两口气,硬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我叫钟情。”
江砚嗓音清冷:“钟……情?”他念的一字一顿,仿佛是在咀嚼她的名字一般。
钟情以为他是不晓得她名字是哪两个字,便将他手腕执起,又用右手在他掌心勾勒寥寥数笔。钟是国姓,江砚是知道的,她写的只有一个情字。
江砚低着头认真地看钟情一笔一画书写,夜幕下只看得清她模糊的侧脸轮廓。江砚自小无父无母,年幼时为了生计在街头流浪过好一阵子,当时和他相伴的只有一只毛绒绒的狸花猫。他现在看着她的侧颜,莫名其妙地想到当年陪他的那只猫咪。
他们好像。
一样地爱黏着他,一样的娇纵任性,一样地无条件护着他。
江砚神情柔和了几分,只是月黑风高,钟情并没有发现。他道:“钟情,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钟情也没强行缠着他,唤来宫女,拿了颗夜明珠给自己的内侍,命内侍将江砚送回再回来复命。
回到七音阁内,江砚立刻察觉出不寻常的气息。果然一推开正殿门,主位坐着的不是今日的寿星又是谁?
皇上看着江砚入内,一言不发,成心要为难他一番,看看他的胆子如何。说实在的,她并不了解江砚,当日召他入宫也只觉得他琴技出众,怎么也没想到日后他能和自己的皇姐攀扯上关系。
她倒要看看是否是她看走了眼,这位江琴师有什么她未曾发现,她皇姐却发现了的过人之处。
但皇上却没从江砚眼中看到任何吃惊之色,江砚很寻常道:“皇上。”
皇上没得到让她满意的反应,有些不虞。她饱含深意道:“江琴师就没有什么想同朕说的?今日朕之寿宴上,你与长公主之间倒叫朕好生大开眼界。”
江砚一副思索的模样,试探性地说:“生辰快乐?”
皇上:呵呵。
她就不该这么晚过来受这份儿气,今天还是她的生辰,但是谁想听的是他的祝福啊?皇上真不知道江砚是装傻还是真不明白,她念及此处便端详着江砚,想看清楚他的想法。然而江砚一脸平静,压根没什么情感波动。
不管江砚是真傻还是装傻,皇上都不想计较,只想尽快问了话走人。她说:“江琴师,皇姐那样目中无人的人能待你如此好实属不易,倒不知皇姐此次能坚持多久。”
江砚一言不发,皇上本以为他会好奇发问什么坚持之流的,但他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衬得她极像在背后论人长短是非的小人。
皇上颇尴尬一笑道:“皇姐容色倾城,势力又大,仰慕她的人不知多少,她能有勇气在宴会上说那样的话,想来是真心对你。”
江砚就站在那里看着皇上,静候她下文。
皇上终于说到正文:“你若能真能和皇姐相携终生,想来也是一段佳话。如皇姐这般优秀女子,江琴师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啊。”
江砚这才明白皇上前来是什么意思。钟情大权在握,若嫁与他为妻,权势必然削减。此消彼长之下,皇上便能获得更多实权。到时候皇上占上风,钟情占下风,她又是天子,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钟情名正言顺地收拾了。
钟情掌权这么多年,如果真没权柄傍身,会落得个多么凄惨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江砚想到此处,神色有些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