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既明给钟情上了药后,把她衣服系好,又马马虎虎地把药草往自己身上一涂,用干净的布缠了几圈,就算是处理好了伤势。
他失血过多兼之劳累许久,靠着洞墙上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
梦中的情形光怪陆离。
他杀了城隍庙中所有人,然后被人一件穿心,捅了个对穿,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钟情出现。
越既明醒来时有点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还是浑身的疼痛让他想起来自己的处境。
他往火堆旁一看,钟情依旧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一看就是睡得并不踏实。
越既明就这么呆着看她,钟情终于有所感应,被他看醒了。
钟情醒来还是迷迷糊糊的,看着头顶上方漆黑无比,没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情况。然后她便龇牙咧嘴地呼痛,脸皱在一起,很没形象。
越既明本来空洞疏离的情绪,在看到她一脸搞怪表情时,负面情绪淡了一些。
“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剑?你我非亲非故。”
他冷然的声音在洞中响起。仇家已死,他不必刻意压低嗓子说话,正常时他的说话声音比往日要磁性许多,一听就是男子。
钟情费力地翻了下身子,疼得满头大汗,半天才问:“姐姐,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越既明等着她的答案,没想到这厮十分能跑题,竟然还对他反问起来。
而且问的还是这种白痴问题。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索性缄口不言。
钟情倒是习惯了他的突然沉默,在客栈时他也是心情不好了,便不说话。
她的伤势很重,说话的力气都不是很足。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帮你挡那一剑,是身体下意识去做的反应。”
她的声音很小,语气听起来软极了。兴许是后背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她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的。
越既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听出来她到底说的什么,只觉得滑稽荒诞。
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真心真意?
连相识多年的兄弟都能为了一本剑谱反目成仇灭人满门,这世上全是虚情假意,哪有什么真心真意?
他抿唇问:“你费尽心机接近我究竟想要什么?”
钟情很茫然地看着他,只见他眉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化不开的冷意。
越既明思索了一夜的结果就是钟情对他另有所图,或许她也是知道他身份的,不惜用命去救他,只是想拿到越家的流云七式。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是很想接近你,可绝对没有别的居心,只是因为你长的好看。至于要什么,我更没有想过。你若真想报答我,就告诉我你是怎么保养自己的吧。”
越既明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后悔自己问了她这么个问题。
他半天才说:“白痴。”
越既明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信了她的话没有,不过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山洞并不是什么好的养伤的地方,不过他们现在这条件也不能再挑三拣四的了。他连女人都能扮得,吃点苦自然不算什么。
只是钟情伤势太重,让她将就实在很对不起她。
“姐姐……”
钟情的声音又在山洞中响起,由于山洞空荡,还有回声。
越既明站起身来,到她身边把她扶着坐好。
钟情虚虚地靠在山洞上,若真全身的力气都靠上去,后背一定会更疼。她没了平日的活力,满脸苍白,不开口说话的时候确实十分文静漂亮。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她再合适不过。
她半阖着眸子,眼睫微垂,唇色发白,看起来像一朵纯净无害的白莲花。
就连越既明也不得不承认,受了伤的钟情看起来要比平常更漂亮些。平日里她那张小嘴喋喋不休,能把所有人全部注意力从她的脸上吸引走。
通俗点来说就是,这么好看一姑娘,可惜会说话。
越既明收回看着她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说:“在这待着。”也没说自己要干嘛去,拿着剑就出去了。由于身上的伤势,他走路明显有些迟滞。
至于钟情会不会乖乖待在这里,越既明根本就不担心。这山十分偏僻,她又身负重伤,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他有武功在身,想捉她实在轻而易举。
而为什么要捉她,不让她自生自灭,越既明却没想过。
钟情在山洞中闭目等了半个时辰,洞外传来脚步声。
不知道武林那边知不知道海晏惨死的事,会不会派人过来追杀他们。外面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钟情握紧了随身佩剑,默不作声地盯着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