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潇潇待钟情看完后收起画轴鞠躬道:“你肯帮我这个忙,我谢谢你,钟情。”
……
北上的风光越来越荒芜,遍地都是饿死的人。钟情也不如之前那么爱说话,看着形势严峻,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虽说那些人跟她非亲非故,但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在路上,终归是不好受的。她的能力有限,一两个十几个都可以帮,多了便帮不过来了。
扶赢冷情,看到这些没什么太大感受,但看着钟情不开心,他也被带动着一起闷闷不乐。索性继续往北走,见到的人越来越少,妖也越来越少,反倒没有之前那么凄惨。
歇脚又成了问题。如果露宿野外,很可能头天晚上睡在一个地方,第二天醒来后会发现自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被风吹跑了。
天公不作美,又降了鹅毛大雪,四周的树木路径全被雪覆盖,遮住了原先的路,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大地干净。
为了保暖,钟情换上了厚重的棉衣,看起来像一只憨态可掬的企鹅。
扶赢也是这么说的:“钟情,你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企鹅精。”
钟情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路,一边跟他拌嘴:“胡说,你才是企鹅精。”然后没注意,一脚踩进雪坑,整个人像颗雪球咕噜了很远。
扶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飞着过去找她。
钟情滚了半天才停下来,她拍拍身上的碎雪慢慢站起来,面前是座四合院小房子。房子怎么看怎么怪,修建在这样空旷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挡风的东西。而且院子面朝西,房间大约都无法被太阳直射,怎么看怎么不对。
然而放眼四望,除了这座小院钟情再看不到十余里之内别的建筑物。天色暗黄,很快就要彻底黑了,雪夜的夜晚会有许多妖怪出来觅食。
以防万一,钟情还是敲响了这座院子的大门。
她敲门的同时扶赢提醒她:“这院子不对,有妖气。”语气十分随意。
钟情转头怒视他:“这是妖怪家啊?你怎么不早说,溜了溜了。”她转身就走。倒不是怕妖怪,只是能不正面遇上最好避免正面冲突,这个天气要吧手腾出来去握刀,钟情想想就冷。
然而她刚转了身,院子里传出来一道幽幽的女声:“是……人类吗?”
钟情分辨了许久,才能确定下来这是一道女子的声音。这声音沙哑而尖利,像是锯子锯在木头上那样难听。
钟情甚至能脑补出这姑娘的胸腔应该像一件破旧的风箱,千疮百孔。
扶赢轻声对她说:“里面的情况有点复杂,她不是妖,但是也不是人。”
钟情被扶赢这样的描述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是什么?不是人不是妖?”
扶赢深沉地摇头,钟情难得见他这个模样,只听他说:“我……我不希望是我想的那样,具体什么样子,还是要进去看一看我才能确定。”
钟情其实也被这声音和扶赢的描述勾起了好奇心。她又转过身,甜甜地道:“我是人类,今天外面下了大雪,我可以进去避一避雪吗?”
她这句话说出后里面没了动静。
钟情嘀咕:“怎么没声音了?”
扶赢拆台:“会不会是你太做作把人家吓坏了。”
钟情:……
她正想跟扶赢吵闹,里面又传出来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然后是刚刚女子的说话声:“你是人类,就速速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快走!”女子十分歇斯底里。
她这么说,钟情就更好奇了。于是钟情故意说:“姐姐,我迷路了,这四周什么都没有,你能收留我一晚上吗?我……我很害怕。”
里面又没了动静。
扶赢看着面瘫脸说出来一系列楚楚可怜话的钟情,忍不住鄙视:“你太狗了。”
“你懂个屁。”钟情毫不客气地反驳。
里面女子又说话了:“门上有禁制,你进不来的……”
钟情定睛一看,门上确实有一道淡蓝色的光影笼着。刚才如果她不是敲门而是直接推门,只怕禁制就会警报,现在自己要被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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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赢瞥了眼那禁制道:“这是冰蛾族的禁制。”
钟情不懂:“冰蛾?”
扶赢点点头:“正常的蛾子都怕冷,它们这族不正常,不怕冷,还喜欢在冰冷的地方生存,是蛾族中的异类。因为这一点的与众不同,冰蛾族十分看重血统的纯洁。”
“说得好懂一些就是,它们不和外族通婚,哪怕同样是蛾族都不行,只能和自己冰蛾族本族族人通婚。”
钟情想了想:“它们自己的死规矩,自己族人没意见就行了呗,我们外人和外妖也没资格说人家啊。”
扶赢悠哉悠哉地说:“它们如果只在族里变态,我当然没有必要告诉你那么多。可是百年前,出了件让妖界震惊的事。”
“冰蛾族女性掌权,有些雄蛾从出生到死一辈子都在族中,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然而三百年前,冰蛾族和蝶族起了争端,双方一战。冰蛾族族长的儿子和蝶族的一个姑娘看对眼了,非她不娶。”
“冰蛾族族长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时,他们已经互许终身。冰蛾族族长软禁了她的儿子,不许他和那蝶族的姑娘再见面。”
“冰蛾族族长的儿子也有些骨气,不吃不喝默默抗争。冰蛾族族长最后低了头,将那蝶族的姑娘带回族中。”
钟情发表看法:“啧,没想到那族长还顾念母子情,竟然为儿子破坏族规。”
扶赢似笑非笑:“你以为那么简单?冰蛾族再怎么自诩高大上,说到底也就是个蛾子。不知道你听说过一个成语没有。”
“什么成语?”钟情预感接下来扶赢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破茧成蝶。”
钟情不解:“那和冰蛾族有什么关系?不是蛾子吗它们?”
扶赢摇头:“破茧成蝶只是你们人类为了好听才这么说的,蝶从来不是从茧中出来,而是从蛹中出来。只有蛾子,才是从茧中出来的。所以破茧的,从来不是蝴蝶,而是蛾子。”
钟情心头跳得厉害:“你说明白一些。”
扶赢讥笑:“那蝶族姑娘被接到冰蛾族中,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善待,反而被囚禁起来。”
钟情:“难道他们想反水?当着冰蛾族儿子的面儿把那蝶族姑娘杀了,让他断情绝爱?”
扶赢看着钟情抖了一抖:“你够狠的。”
“难道不是?”
扶赢:“不是,它们更变态一些。还是要从这个破茧成蝶说起,像字面意思,为了血统的纯净,它们决定给那个蝶族女孩换血。”
“换血???”
“对啊,它们管不住自己族长的儿子喜欢人家姑娘,就只能把姑娘也变成冰蛾族的人了。”
钟情一阵恶寒:“它们也没问人家姑娘的意愿?”
“正常妖谁想换血呢?冰蛾族古板守旧,罔顾妖权,直接把蝶族的姑娘强行拉着换血去了。”
“冰蛾族的秘术是把妖放在血池之中浸泡,先将蝶妖的血全部抽出,再重新注入冰蛾族的血液,又叫破茧成蝶。”
钟情手脚冰凉,想到要把血全部抽出来再换新的血液,就感觉恶心。姑且不说蝶妖能不能适应冰蛾的血液,就先把蝴蝶的全部血液抽出来,就是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那蝴蝶还不变成标本?
仿佛看出来钟情在想什么,扶赢道:“破茧成蝶这个秘术能够使妖失去全部血液而不死。”
“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情情:冰蛾族太变态,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鸟:它们虫妖是蛮变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