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白光让在场的人和妖都无法直视,就连尧离也不得不用翅膀遮住双眼暂避锋芒。光持续了十余秒,才渐渐散去。
所有人和妖再定睛一看钟情方才昏倒的地方,只见那里多出个男子,他怀中抱着眼睛紧闭的钟情。
男子黑衣白发,没有半分装饰。
他坐得笔直而疏朗,正在微低垂头凝视着钟情。白色的发在夜里依旧闪着微光,朦胧得像是缠绵的雾霭,柔顺而温柔地散在他的黑袍上。
男子的衣服材质是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亮而润,不沾丁点尘埃。
他实在是太美了,美到让人屏住呼吸的地步。无论人妖,都怕自己呼吸重了会惊扰这位落入凡间的仙子,待他意识过来后便会消失不见。
男子一双狭长的凤眼微敛,长而卷翘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人或妖都看不分明他的想法。他揽着钟情肩膀的手指细长,莹白如玉。
见微知著,从他的手就可以看出他该有多么绝色。
他终于动了,无悲无喜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定在站在那里的尧离身上。被他目光掠过者,不管是人是妖,只觉得心头罩着一座大山般无法呼吸,只想朝他跪拜来表示自己的恭敬。
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于是便有了一室人物皆下拜的壮观场面。
男子是真正的上位者,无人怀疑他的尊贵。
尧离死撑着站在那里不肯屈膝,他死咬着后槽硬撑着自己的尊严,脸色白如纸。他舌尖敌着上颚,此时此刻翅膀都张不开,蔫巴地耷拉着。
男子冷冷勾了勾唇,尧离终于支撑不住,以妖的姿态朝他跪拜,姿势虔诚无比,心中则是不甘不愿。
冰蛾族的少主,连这位的一笑都经不住,可见这位的身份非同一般。
尧离这一跪倒跪得冷静下来,他明白眼前的男子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于是恭谨道“不知阁下是哪位尊上冰蛾族招待不周,还请阁下勿怪。”
“你敢伤她。”男子的声音如泠泠清泉,澄澈清透,只是谁都听得出此时此刻他声音中暗藏的怒意。
他语气不重,但在场的每一位都察觉到,如果尧离所答有半句不合他意,必不会有好下场。
尧离也很识趣“我不知这姑娘是阁下的人,一时失手,还望阁下勿怪。”没有推诿自己伤人的事实。
“为何伤人”
尧离看了眼男子身后跪拜的白梨纱,绞尽脑汁地找借口“这小姑娘要带我发妻走,我一时气不过才出手伤人。待这姑娘醒后,我亲自向她赔不是。”
“你是她发妻”男子语气淡漠,问得正是他身后的白梨纱。
“不是大人,这妖怪残忍暴虐,让我恶心我才不是他的妻子”
尧离此时化作人身,露出个无奈的笑“梨子,你又闹脾气。大人,您若不信可验她血脉,她血脉之中有一半的血是我冰蛾族的血。只是我妻子脾气不好,总爱和我生气,在外常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白梨纱没想到他用这话来欺瞒,当即道“大人,我体内的血是这妖怪用秘术所换,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又怎么会是他的妻子”
“梨子,你总是这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秘术我从未听过。”尧离狡诈地笑,“何况我族镇族之宝冰魄珠就在我妻子身上,您一搜便知。我总不会把宝贝交在外人的手中啊”
白梨纱感受到冰魄珠散发的凉意,浑身都冷了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尧离竟然如此下作,把他的恶行用言语推卸得一干二净。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无法还嘴。
她兀自辩驳“这珠子是我偷的,方才他们就是抓盗珠之人查到这里,才和钟情起了冲突。”
尧离但笑不语,像是最合格的丈夫包容着妻子的小脾气。
男子看着自己怀抱中的钟情,也没说话,似乎在思考孰是孰非。
尧离乘胜追击“姑且不说珠子的问题,这世上哪有什么换血之术若没了血液,无论是人是妖都活不下去,哪里有换血的机会呢”
“是你们族特有的秘术”
“梨子,你为什么总要说谎”
“滚开”白梨纱被他刺激的歇斯底里。
“怎么冰蛾族自己的秘术自己都不记得了取翅上磷粉以祭坛山上的山尖雪和松枝混合,再以绿泥裹在药身于祭台上凝成的药丸有什么效用,冰蛾族少主不知道”
尧离如遭雷击。自己族中的秘药制法竟然被眼前这男子一语道破,一字不差。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男子面前演戏有多么的可笑。男子什么都知道然而男子却什么也不说,只看着他投入表演的、自以为是的嘴脸。
尧离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地交替着。
他干哑地开口,不再有任何矫饰“你究竟是谁”
男子换了个姿势抱着钟情,几乎想脱口而出“我是你爹”。他忏悔,跟钟情待一起久了,满嘴都是粗鄙之语。
脑海中是精彩的心理活动,他面上无波无澜,并未直接回答尧离的话,反而道“三百年前,冰蛾族族长之子,也就是你的父亲和蝶妖相爱。蝶妖跟他回到冰蛾族后被强行拉着换了血。哦对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不知道你清楚这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