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蒙着眼睛吗?真的不能摘下来吗?这样子走路很不舒服。”谢晋安眼上缚了三指宽的灰布,布是从钟情裙摆上扯下来的,他忍不住再三确认。
“嗯。”钟情敷衍地应付着他,“一会儿到村子里就可以摘下来了。”
“你们村子挺神秘的。”
钟情没搭理他。
谢晋安脚下的路一下子变得松软,然后他听到潺潺的溪水声,闻到淡淡的花香。不多时,钟情牵着他的袖子再一转方向。
“到了,可以摘下来了。”钟情牵着他衣袖的手一松,谢晋安陡然感觉到心中空荡荡的,他慢慢抬手将眼上的灰布摘了下来。
待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景象时,谢晋安有些吃惊。
鸟语花香,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那些只有在初春时节才看的到的景象这里应有尽有。
“钟情姐姐回来啦!”
一群穿着粗布麻衣的小萝卜头们朝他们两个这里跑过来。谢晋安满脸的受宠若惊,他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度过,没怎么见过小孩子。
相比于谢晋安的不知所措,钟情则显得沉稳淡定。她一手拎起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小的抱着,往村子中走去。
其他的小孩儿没得到钟情的抱抱不由得瘪了瘪嘴,一看后面还有个大活人。于是一瞬间,村子里响彻孩子们的稚语。
“有外人来我们村子啦!”
这下可好,不止是小孩儿,各家各户的大人们也纷纷出来看热闹。
须臾间,谢晋安被层层包围,大人和小孩儿们看珍稀动物似的围着看他,,眼神十分灼热,伴随着各种八卦问话,他有点吃不消。
“你是谁呀?是钟情姐姐抢回来的夫婿吗?”
“你和钟情姐姐亲过嘴儿吗?”
“钟情姐姐有没有暴打过你?”
……
谢晋安:?
面对孩子们天真的问询,谢晋安实在不知所措。
刚刚走远的钟情又折了回来,她抱着两个小孩儿穿过人群,无论是大人小孩齐刷刷地都闭了嘴。
可见她在村落中的威望确实很高。
钟情扫了众人一眼,她目光所及之处的人们全都缩脖低头。
“跟我过了来,你们去忙自己的。”
人群这才散开,谢晋安松了口气,随便找话:“他们看起来都好听你的。”
钟情怀中的小孩儿接话:“钟情姐姐是我们村的村长。”
谢晋安语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提到村长,正常人的第一印象应该都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像钟情这样的年轻女孩当村长真挺少见。
另一个小孩偷看了专心走路的钟情一眼,对谢晋安比口型:你是钟情姐姐抢回来的夫婿吗?
谢晋安:为什么这些小孩儿会知道这么多?
钟情带着谢晋安走到村子最内的院落前,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谢晋安跟着走进院子。她弯腰把两个小鬼头放在地上:“我进去说些事情,你在这等着我。”
她说着敲了敲门,进入房内。
谢晋安跟地上的两个小孩儿大眼对小眼。
他从没有过单独和小孩儿打交道的经历,面对孩子如同面对洪水猛兽。京中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孩们更是大写的洪水猛兽,个个犹如小霸王,猫憎狗嫌。
谢晋安神经紧张。
“叔叔,你是钟情姐姐抓进村的夫婿吗?”
谢晋安:为什么叫我叔叔,叫钟情姐姐?
他沉浸在被小孩叫叔叔的震撼之中,压根没顾得上回答小孩儿的话。
“叔叔,你从进村子以来就没有说过话,你是哑巴吗?”孩子目光清澈,满是疑问,没有半点嘲讽。
“我不是哑巴……”谢晋安嘴比脑子快,说完就后悔了。
小孩儿的好奇心如果没被搭理,他自己玩一会儿就会忘掉。但如果一旦被搭理了,那就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小孩一下子就来劲了,喋喋不休。
“哇,叔叔你会说话那你刚刚不理我们!”
“真不够意思!”
如果可以撤回,谢晋安一定选择安安静静地做个哑巴。
“叔叔叔叔,村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啊!”
谢晋安神色一动,问:“你们没去过村子外吗?”
“村子里只有钟情姐姐一个人能出去,其他大人也不愿意出去。你是村外来的,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谢晋安:“外面在打仗……也没什么好的。”
他也不是全然在安慰没见过世面的小可怜,外面此刻确实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相比于外界,村子中和谐安然仿佛世外桃源。
“打仗?什么是打仗?”
“打仗就是……会死很多人,流很多血。”
“噫,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打仗?”
“因为人的**无止境,永远无法被满足。”
“你听懂了吗?”小孩撞了撞他身边的另一个小孩。
另一个小孩儿摇摇头:“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