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就是我爸,这不是应该的吗?”季淮说得丝毫没犹豫,还强调,“钱没了可以再赚,身体最重要。”
实际上,他心里也愧疚。上一世,程父因为程云瑜的事情身体急剧恶化,饱受折磨,没多久就去世了,程母也生了场大病,恶疾缠身。
闻言,程云瑜宛如吃了定心丸,两人又补了觉,下午才开始忙活。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了床回家,往包里收了几件衣服。她见季淮也跟着起来,转头对他说“你再睡会,时间也还早。”
她要回程家,说服父母跟她一起去省城,估计得下午才能去,明天才能回来,他在市区等她就好了,到时候一起搭车去。
季淮三两下穿好衣服“我准备去进点臭豆腐,炸豆腐简单好操作,汤汁我们也有,能一起卖。”
程云瑜也仔细想了想“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炸串的时候就能炸豆腐,臭豆腐也很好卖。”
卖出一碗就能多赚一份钱,这种东西又没技术含量。
“陈哥介绍了个进货商,我先送你回去,再回市区去那边看看。”季淮说完又道,“我就送你到村口,免得被看到。”
公交车又到不了村里,小县城地方小,小电动那点电力也足够,他送她到村口,然后再绕回来。
程云瑜也觉得可行,不然自己得往里走两公里,她快速收拾好衣物,季淮拉开抽屉,把钱拿出来。
这几天的钱都没来得及存进银行,他将好几张大红钞数出来,递给她,又把好几张五十取出来,让她带身上“零钱就别带太多了,也不方便,去医院结账时就直接刷卡。”他又把银行卡给她,“你和爸妈说好后,确定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我去叫辆出租车,假装和你们拼车。”
这里距离省城有一百多公里,要么坐大巴,要么坐出租,出租车更快些,而坐出租车要包车,一辆车得坐满四个人,一个人四十五块,坐出租车能缩短一小半时间。
“嗯。”程云瑜自己是不敢坐出租,但有他在,就不害怕。
她收拾好后,季淮推着小电动出了门,他坐在小电动上,双脚撑地,程云瑜走过去坐在后面,伸手环上他的腰。
两人先去吃了早餐,程云瑜又买了两斤排骨和小半只鸡,这才回去。
小电动时速很低,季淮一路载着她往程家村走,他知道是哪条大道,但到了小道里头,就不识路了,程云瑜也怕熟人看到,精神也紧绷着。
他原本是想送她到小村口,距离程家也不过几百米,程云瑜最后让他在上一个拐弯处停下来,自己走回去。
“一会联系,你慢点开。”程云瑜怕有人路过,匆匆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往前走。
季淮开着小电动,掉了头,又往回开。
两人都以为没人看到,可总有村民火眼金睛,路道两边的柠檬园里,一对老夫妻正在赶羊,老太太眼睛浑浊却很尖“那不是程良家的女儿吗?”
“看着像。”老头也望过去。
“是个男人送她回来。”
……
程云瑜走到小道尽头,拐了弯,很快到了程家。
她上次回来的时候,小院还没有门,程父这回用捡来的木板绑在一起,做了个门,虽然简陋,但能关起来。
她推开门走进来,围墙也是程父自己砌的。他们家也就一间新盖的平房,还没装修,外头都是裸露的砖头,房间里面连水泥地板都没铺。
盖这个房子花了四五万,是她家全部的积蓄,这些钱是程父程母一块钱一块钱攒起来的,毛坯盖起来后没钱装修了,得继续攒。
旁边的鸡舍和厨房都是瓦房,年代久远,煮饭用的也是土灶。
“爸,妈?”程云瑜喊了一声。
程母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拿着喂鸡的盆,听闻声音,程父也走出来了,病痛折磨得他消瘦无比,出来时还咳嗽了好几声。
“这么早就回来了?”程母见她手上拎着东西,轻斥道,“你又乱花钱,回来就回来了,还买东西,小姑娘赚钱不容易,省着点花。”
“好久没吃妈做的排骨汤,馋了。”程云瑜拎着排骨往厨房走,撒着娇说。
她这么一说,程母顿时就笑了“好,一会给你做,家里还有些花生,放下去一起炖汤。”
程云瑜“还有炒肉,好久没吃妈做的炒鸡肉了。”
“一会炒。”程母又应。他们在家一个月吃不了几回肉,但如果女儿回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程父则看在外面的电表“这个月水电交了二十五块,从来没花这么多,下次我要去问问,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家的水是去村口水井挑的,烧水煮饭去捡柴火,一个月水电费都只用十一二块。若不是这样,又怎么盖得起房子呢?村里好些人还住着瓦房,大部分人连毛坯房都盖不起。
“交了就交了,应该是这个月用电超了吧?”程云瑜倒没觉得有什么,她和季淮每个月交的水电费更是惊人,都是几百块。
“不可能超!”程父沉着声,一点都不相信。
“那下次就问问。”程云瑜也没和他争执,回了房间。
程家盖了两个房间和一个客厅,她的房间里就只有一张木床,还是从老房子里搬出来的。
她把包放在床上,给季淮发了条消息,紧接着又去帮家里忙活。
小院子里没铺水泥,都是黄土地,边角长了不少草,她蹲下来拔,程母正在处理她拿回来的排骨。
程云瑜拔完草,扭头对程母说“妈,一会吃完饭,我们就去医院。”
“知道。”程母点头,“你爸也说要早点去早点回,免得回来晚了。”
“你们要收拾几件衣服,我们去省城的医院。”程云瑜站起身,又这么开口。
“去省城的医院?”程母手顿住,程父也走过来,他拒绝道,“不去,我就去市区医院,没什么大毛病,开点药回来吃就行。”
他还是很积极治病,怕自己死了妻子和女儿无依无靠,但去省城治病要花很多钱,他不愿意。
“我存了点钱,想带爸去省城看看,市区医院一直看不出什么,乱吃药也不是办法。”程云瑜说完又道,“钱没了可以再赚,这回我想带爸去省城看。”
之前市区医院说程父有肺癌,后面又不是,检查做了几次,都没检查出来,只说有结节,然后又说是什么各种瘤,反正就是保守治着。
程母不发表意见,她心疼钱,但见程父这么病着,也想治好他。程父是不愿意去,但在程云瑜的坚持下,他还是犹豫了,“你能赚多少钱?多少钱都经不起这么折腾!”
“反正我有钱,花完了我再去赚就是了。”程云瑜为了让他安心,对他这么说。
她和季淮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银行卡里存了接近三万块,而他把这个卡给她了,这也是她为什么有底气带程父去省城医院的原因,她身上还有上千的现金,应该够吧?
程云瑜也不说服他,反而去说服程母,程母最后把家里的卡拿出来,让程父去省城看看。
家里几亩地的稻谷卖了,她和程父还种了点青椒,今年都收成不错,小赚了几千块,他们虽没去过省城几次,但女儿是在省城读书,对那边熟悉,跟着她走就是了。
“去省城医院也一样,浪费钱,能活多久就多久,我不也活了这么久?”程父不断在嘀咕。他身体虽不好,但村里有什么杂活,他都赶着去干,一天赚了二三十,这些钱都要攒起来装修房子。
钱存得是很不容易,现在让他去省城花钱看病,对他来说真的很要命,但程云瑜这次很坚持,程母又支持,程父心底也有强烈求生欲,也就半推半就应下了,只是说道“要是花大钱,就要立刻回来!”
他觉得要是治不好,还不如不治,给她们两母女留点钱。
程云瑜没应,心里无比沉重。她拿着手机走回客厅,给季淮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十二点半他们就要去省城。
她等了一会,季淮没回,她就继续帮家里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