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瑾特地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并嘱咐黎家兴无需邀请太多宾客,竹林深苑就这么低调的开张了。
“小姐,今天的客人不是很多呀。”侠儿看着稀稀拉拉的客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预想中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根本不存在。就这样子,甭说赚银子了,只要不亏死,就该谢天谢地了。
陆安瑾浅笑,不甚在意的说,“无妨,日后就会好的。”
黎家兴甚是不解,“安瑾,你何故如此笃定?”
一般情况下,酒楼开张的日子,是客流量的巅峰时期。像竹林深苑这般的冷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有点弄不清楚陆安瑾的意图,明明他可以叫来众多朋友助阵,黎家家大业大,三教九流都有相识之人,只要他一呼唤,他们多少都会卖他几分人情。
然,她却只让他邀请文人雅士或者官宦之后。
“家兴有所不知,竹林深苑并非一般的酒楼,我们不走平民路线,走的是高雅路线。自然,接待的客人也和一般的酒楼有所不同。”
黎家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小姐,如此一来,我们不是会损失大批的客源么?”
陆安瑾笑着摇头,“不会。虽说我们的客源数量不大,但忠心度绝对是最高的。”
侠儿似懂非懂,商场如战场,做生意这种高智商的体力活,不适合她这种懒得动脑子的人。
“那为何今天来的人不多?”
陆安瑾刮了刮她娟秀的鼻子,“无妨,我保证,不出两个月,酒楼的生意定然会像芝麻开花一样,节节高。”
黎家兴浅笑,“既然安瑾如此有信心,那么我便拭目以待了。”
第二日,竹林深苑依旧门可罗雀,第三日,亦是如此。
黎二夫人见状,特地跑了过来,阴阳怪气的嘲讽了半天,言语之粗鄙,简直令人发指。
若不是陆安瑾一直拦着,凌左当场就要把她给扔出去。
“你们都是哑巴啊,怎么都不说话啊!”
黎二夫人唱了半天的独角戏,说的是口舌生烟,她见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她,啐了一口,这才悻悻而回。
“小姐,”侠儿霍的扔下抹布,十分的不忿,“那二夫人的嘴也太欠了,我要是不出口恶气,一定会被憋死的。”
陆安瑾来了兴趣,“你想怎么做?”
侠儿阴恻恻的说,“小姐,我是个贼,不把她偷个底朝天,我下辈子就属王八!”
黎家兴:……
侠儿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黎家兴,“黎二少爷,方才你可有听到什么?”
黎家兴清浅的笑了笑,温和的回,“方才在下只顾看账本了,侠儿姑娘说了什么,在下真的没有听清。”
对于他的上道,侠儿十分的满意。
“小姐,昨日,奴婢夜观天象,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陆安瑾噗嗤一笑,她眨眨眼,小声道:“手脚利落点,别留下把柄。等你凯旋归来,本小姐带你去醉香阁吃上一顿。”
“得令~”
侠儿一溜烟的跑了,凌左扫了一眼这对无良主仆,嘴角忍不住抽搐,最后干脆来了个视而不见。
翌日,黎家兴整整一日都未到竹林深苑,直到第三天的申时,这才面容憔悴的出现了。
“闹的很凶?”
“你都猜到了,”黎家兴苦笑,“就差闹了个底朝天。”
鸡犬不宁都不足以形容他家二婶强悍的撒泼能力!
“黎老爷就这般任她胡来?”
黎家兴的笑容更苦涩了,“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陆安瑾对此言论嗤之以鼻,“可她现在是黎家的儿媳。进了你黎家的门,就得受黎家的规矩制约。”她直言快语,“不要为你们的无能找借口。”
侠儿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她家小姐安慰人的方式,还真够别致的。
“安瑾言之有理。”黎家兴有些郁郁寡欢,“无奈我生在黎家!”
陆安瑾撇了撇嘴,“若你真有离开之意,区区黎家,能奈你何?”
黎家兴的笑容越发的苦涩,“人总有很多身不由己的苦衷,安瑾,我并非不想离开,而是不能。”
“为何不能?”
他沉默了片刻,这才哑声说道:“大哥为救我而死,母亲夜夜神伤,身子每况愈下。因为大哥的死,父亲对母亲越发的冷漠,母亲日思夜忧,终日郁郁寡欢。”
“为何不劝黎夫人离开?”
黎家兴双眉紧蹙,悲哀哽咽道:“我不是没有劝过母亲离开,只是她深爱父亲,宁愿每日看他和别的女子成双入对,也不愿离开这个让她伤透了心的家。”
陆安瑾沉默,可怜之人必有一伤,黎夫人的遭遇,还真不值得她同情半分。
于她而言,她定然不会因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选择卑微的过完一生。日日郁郁寡欢,无异于是慢性自杀。
“所以,因为你大哥的死,你无颜面对黎老爷,又愧对黎夫人,于是你就放任自己,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流连花丛的蝴蝶,想拿放纵不羁来掩饰你的焦虑难过?”
黎家兴一愣,陆安瑾所言的确是他心中所想。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懂他的人,居然是一个相识不过月余的女人!
“你怎知…”他顿了一下,抬眸,在她澄澈的目光中,看到了面色苍白如纸的自己。他自嘲的笑了,“安瑾一向聪慧,不过三言两语,就把我给看穿了。”
陆安瑾莞尔一笑,“那是,本小姐一向聪慧,这优点,从不以时间为转移。”
黎家兴但笑不语,但他糟糕的心情,奇迹般的好了许多。
“对了,你还未告诉我,你那二婶是什么来头?”
“他是阴北知府宠妾的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