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门童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康王皱眉,周骞放肆也就罢了,他府中下人竟也如此无礼
不多时,便见门童打开大门,不情不愿的道“大人请你们进府。”
“有劳了。”
陆安瑾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渔具,和康王并肩进了周府,门童将他们带到了塘边,不再搭理他们,径直离去。
“小子着实无礼”
康王何时受过如此冷遇,他虽然不受宠,但也是实打实的王子,不过区区一个大臣,竟然摆如此高的架子。
“王爷无需气恼,稍安勿躁。”
康王瞧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慢条斯理地拿出准备好的渔具,也不准备鱼钩,就往塘边一坐,有模有样的钓起鱼来。
“小先生,你这鱼竿没有鱼钩,怎么钓鱼”
“王爷莫急,今日天气不错,秉心静气,尽情地感受自然的美好吧。”
陆安瑾闭眼,尽情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一呼一吸间,想要把心中的污浊全部排出体外。
从晨光熹微到艳阳高照,周骞才姗姗来迟。
他不甚走心的道歉,“贵客临门,本官有失远迎,让贵客久等了。”
康王沉默不语,但是看着周骞的眼神满目清冷。
“大人公务繁忙,在下理解。”
周骞看了一眼陆安瑾手中的鱼竿,笑道“公子手中的鱼竿好生奇怪,没有鱼钩,怎能钓鱼。”
“在下钓鱼,不求钓到真正的鱼,只为愿者上钩。”
周骞轻笑,“公子此言何意本官不懂。”
陆安瑾放下手中的鱼竿,笑吟吟地说,“大人若是不懂,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公子想要本官做甚”
陆安瑾浅笑,“在下有一事不解,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周骞温文有礼的道“公子请说。”
陆安瑾直言不讳,“大人贵为北萧的谏臣,不知大人心目中的北萧是何模样。”
周骞意味深长的看了陆安瑾一眼,然,对方却目光平静的与他对视。
为官多年,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中,他为求自保,每日都在乌烟瘴气的泥沼中艰难的挣扎,早已忘记了最初的梦想。
他已经忘了,当年高中状元时的意气风发,也忘记了,初初进入朝堂时的豪言壮志。
“本官心中的北萧啊,”周骞思考了良久,陷入了沉思,“自然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陆安瑾轻笑,“周大人,北萧近段时间蠢蠢欲动,欲抢夺东齐边境城池的粮食,不知是也不是”
周骞凌厉的看着她,甚是严肃的道“言多必失,宫廷秘事,公子少言为妙。”
陆安瑾满是失望的摇头,“在下万万没有想到,周大人已然变成了懦夫。”
她放下了手中的鱼竿,面无表情的看着周骞,“大人,今日多有打扰,还望海涵。告辞。”
康王看她一脸的冷漠,便知她此时心情不好。
“王爷,我们走吧。”
说完,她不再多看周骞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开。
许是方才陆安瑾那失望的眼神太过明显,周骞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且慢”
陆安瑾冷漠的道“不知大人还有何事要吩咐。”
周骞轻声问,“公子还未说,今日找本官所为何事”
陆安瑾兴致缺缺,与先前的兴致高昂,差别简直不要太明显。
“无事。”
“公子看起来很是失望,可是对本官失望”
陆安瑾嗤笑,“是与不是,还重要吗”
周骞怅然若失,“公子可直言不讳。”
“北萧气候恶劣,地广人稀,不适宜种植庄稼。且天气日渐清冷,粮食储存不够,自然要另寻他法。”
“公子所言极是。”
“抢夺不是长久之计,且不说以后,单说今年,北萧若是想要抢夺粮食,并不容易。”
周骞沉默不语。
陆安瑾所言,他何尝不知,只是,别无他法。
“周大人,你可知何为良臣忠臣”她不等周骞回答,自顾自的说,“君臣协心,俱享尊荣,所谓良臣。面折廷争,身诛国亡,所谓忠臣。”
周骞沉默不言。
陆安瑾颇为恨铁不成钢的道,“无明君则无贤臣,无贤臣难以有明君。今日,在下观周大人之风范,着实失望”
周骞的嘴皮子动了动,沉思良久,自愧不如的叹了口气。
“本官”他久久未有言语,陆安瑾抬头,赫然发现,他竟泪流满面。
“周大人,有梦想的人,永远都不会被逆境所打倒,莫忘了你最初的梦想。”
今日一见,陆安瑾不可谓不失望,只是,相较于其他只会勾心斗角醉生梦死的官员,她更看好周骞。
“周大人,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在下期盼,周大人可做北萧朝堂中的一面明镜,为北萧百姓谋求最大的福祉。”
周骞喃喃细语,不停的复述着陆安瑾方才的话。
就连康王也惊讶的看着她,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有一颗通透且慈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