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佩约元黛吃饭,号称要为她挑被求婚服,“既然你嫁做李家妇的可能越来越高了,备一套得体的衣服很重要,现在摄影设备这么发达,将来这都是一生的回忆。”
“首先,现在不流行嫁做某家妇的说法,大家都是新人类,结婚就是两个人开始一个新的家庭,其次,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向我求婚说不定李铮根本不会向我求婚,之前我说的那枚戒指他是给别人买的。”
元黛和她就喜欢斗嘴,能释放一些她们在纪荭身边感受到的压力,和纪荭相处有点伴君如伴虎的味道,她们能感受到纪荭还把她们当朋友,在大多时候相处也还算随意,可内心深处到底这段友情是利益多一些,还是真情多一些,恐怕两个大律师自己都没有答案。
“最近工作忙成这样,他突然叫你出去吃饭,还是高档餐厅,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呗。”简佩说,“你就知道嘴硬其实你哪里会不懂这个道理”
“我是真不觉得他会向我求婚。”元黛仍是嘴硬,但还是应下了简佩的邀约。“出来逛逛街也好的,最近连着加班,人要疯掉了。”
“格兰德”
“除了他们还有哪家疯了一样,一口气买那么多企业,急得好像谁在背后催似的。”元黛说,她在手机那头顿了一下,这是个富有试探性的暂停,简佩心中也是一顿,但她犹豫间没来得及接话,元黛便转移了话题,“算了,见面说,我去开会了。”
总感觉元黛也在试探些什么,否则没必要接受简佩约的时间周末刚过,工作日正是加班的好时候,可简佩约元黛周二见面,她会约,元黛居然也会应,这就多少说明了双方的态度。
可就算如此,简佩没勇气问出口,如果元黛和纪荭站在一起,她说错话的后果将无法收拾,到时候她怎么办站在纪荭这边做帮凶她当然也不想昧良心,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就算她昧着良心,该怎么说服林天宇说服不了,那孩子的父母分站两边,很可能到最后两边都讨不了好。
这一次逛街两个人都心不在焉,明明打着被求婚服的名头,但元黛连挑选的兴致都没有,随便扯了一条连衣裙去试,试完了也没有买,“算了,家里一整个房间放不下的衣服,多的是李铮没看过的,拿一条鸡尾酒裙就是了,款式过时就当vta。”
“怎么突然这么节省起来了”简佩笑话她。
元黛没有回嘴,也不说自己不是节省而是不想买,反而有些忧郁地说,“环境这么不好,要做好有变化的准备倒也不是花不起这些钱,但就是突然没有花钱的心情了。”
一条连衣裙几千块而已,说买不起是不可能的,但这种焦虑感简佩可以理解,对她们来说,消费本就是为了派遣心中的空虚,现在心里装满了事,消费欲也就跟着大减。她叹口气说,“是的了,还好我们上班穿西装,这个真正不会过时,一套就是永久,我算过,要省的话,一个月除了孩子我开销不会超过一万块。”
这样的话,她们以前不太能说出口,简佩追求的是漫不经心的优雅,她如果上s市本土论坛宽带山,一定是哭穷划胖大赛的冠军,虽然嘴里叫着开销大,可要细算下来,一个月自己花十几万,这些都是省不了的咯。到今天她真的实打实算过自己最小开销,那就说明真正是感受到危机了。
两个大律师交换了一下眼神,元黛没有丝毫诧异,附和着说,“其实如果没有孩子,开销倒还好你们这里现在是难,关键爷爷生个病么,家里兄弟姐妹可能也有话说的,林天宇又终究是靠不住。”
虽然今年大环境不好,但这两个律所现在忙得不可开交,生产的可都是计费工时,要说收入,她们俩今年只有比去年更高。林天宇手里一个公司现成的要被格兰德收购,几亿收入近在咫尺,这两个人在这里说省钱,元黛还讲林天宇靠不住,在简佩看来暗示已很明显,但她还是很难下这个决心元黛连格乐素的活都肯帮纪荭做,投名状一定是交得足足的了,现在也可能是在套她的话。要不是李铮告诉她最近元黛也很烦恼,简佩没勇气约元黛出来第二次。
这一次逛街时间史上最短,她们找了家店吃晚饭,这时候就看得出哭穷还是真穷了,嘴里说着消费欲大减,吃饭还是本能选了人均五六百的店,图个环境好方便谈天。简佩胡乱点了几个菜,一推菜单,“先上茶吧,边聊边吃。”
今晚不好喝酒,因为有可能要聊事情,两个人不像是喝咖啡那次那么装样了,一边喝茶一边明目张胆打量对方,这个问题只隔了一张纸,可谁也没有戳破的意思,简佩没话找话,“对了,你们差不多也要去大学宣讲招新了吧”
“什么时候不是忙着到处招人今年更是了,不过今年我不去开讲座了,没时间也没心情。”元黛托腮叹口气,“上次去开讲座结果不太好也怪我运气不好。”
上次去开讲座,是不是就是帮纪荭赚点外快,去a大开个讲座吗当时她们圈子里很多人都去了,有钱拿又满足虚荣心,还能捧场,何乐而不为简佩有些惊诧,一时间不知道元黛这话是什么意思。元黛也不解释,就着招新的话题往下说,“再说了,非诉这行又苦又穷,何必还去宣传呢,让孩子们去公司做法务吧,至少安全点。”
“那你当时怎么选的非诉。”简佩不由大笑,不过元黛说的也是实情,非诉这行,金字塔下端的从业者是真的又忙又苦又穷,压力还大,顶端的那些大所待遇高了,但一样忙。
“因为诉讼更加穷苦啊。”元黛忧郁地说。“你不如问我怎么读的法律。”
“那你怎么读的法律”
“因为那时候我以为律师赚得多,而且文科高收入的行业就那么几个。”元黛叹口气,“要是理科好一点,我就学计算机了。”
“我们读书那时候好像计算机也不是太吃香,生物是最吃香的。”
“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
两个人都笑了,元黛问简佩,“那你呢,为什么学法学”
“家里人觉得理工科不太好,而且我确实也没什么天分,当时可以学工商管理,但感觉做这个只能去公司上班,选择面很窄。就选了法学,其实文科类赚钱的专业确实不多。”简佩努力回忆,“法学虽然苦吧,好歹比社工好一些。”
虽然母校不同,但看来不管在哪里,法学系对社工系总是天然带点轻视。元黛也是忍俊不禁,“拉踩警告啊,你这么说被别人听到了,要闹的。”
“这里就我和你,就要看你会不会出卖我喽。”简佩说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