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本就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君泽如此大动静自然免不了被发现。
夏兰烨立刻惊觉,风驰电掣地跑过来揪住君泽的耳朵,“你给我过来,有你好看的。”
“你怎么了?”君泽的目光如见了鬼一般,夏兰烨一般对他无视居多,何曾这样全幅心神都投注在他身上?虽然只是为了教训他。
看着两欢喜冤家吵吵闹闹着远去,商砚笑了笑,都是被宠坏的孩子,却活的任性肆意。
只是夏兰烨虽动作利落,双眼却有些是无神,很像是被控制了,商砚心中一沉,原文里选择这条路的人最后都销声匿迹,那绝不可能是隐姓埋名,唯有一种可能,被天烟灭口了。
可叶凌又称天烟为姐姐,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盒子,总给人一种极端压抑的感觉,二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你在想什么?”
眼角捕捉到一片衣角,那是叶凌所着的衣衫,他抬头迎上对方的目光。
向来如深潭般无法捉摸的目光此刻却是未带半分遮掩,里面泛着疑惑、戒备和……仇视。
商砚将皮球踢了回去,“在想你在想什么?”他没有去问叶凌今日到底忆起了什么,这一刻的面前的人很陌生,这不是叶凌,或者说,不是他寻找的那个人。
大殿里,皇甫敖死死盯着水镜,细致地打量叶凌面部每一个表情,“我认为,经历了那样的背叛,你弟弟不对那个人再抱希望也很正常,他的表情没有问题,问心镜没有出错。”
天烟沉默了许久,闭了闭眼,挥手撤了水镜,“阵法已开启,一日内无人能出那里,你,动手吧。”
她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若细看,便能发现那衣袖在微微颤动。
“你现在就撤了水镜,如果等下中途出变故了怎么办?”皇甫敖质问道。
天烟神色可怕起来,冷笑道:“如果你再废话,我现在就撤了阵法,同意这么做已是我最大的底线了。”若是再被人看了去,她一辈子都无法再面对叶凌了。
与此同时,商砚发现面前人的神情又变了,目光又如深潭般,所有的情绪都被包裹其中,又变回了他熟悉的人,而周遭一直存在的额外视线的窥探感也消失了,他问:“你刚才,是故意做给暗处的人看的?”
“你猜?”叶凌嘴角蓦地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自御兽牌中取出龙,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它的鳞片脏吗?用不用,洗一下呢?”
虽然对方问的很随意,但商砚察觉到一丝危险,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秋后算账,要来了。
拍了拍衣角,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此刻,叶凌已心知肚明,否认已是无用,暴露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二人的关系将要重新洗牌,他必须谨慎,否则很可能成为被动的那一个。
他凑近观察龙的鳞片,主动将颈部暴露在对方视线下,叶凌疑心极重,若是发现此生唯二的真心实则为一人,恐怕就该恐慌了,他此举,想要试探对方是会选择接纳他还是斩弱点?
尽量让自己每一个呼吸每一根绒毛都是放松的状态,他道:“这鳞片,我看着倒还好。”
“我倒觉得它有些脏了,看着有些碍眼,喉中如鲠着一根刺,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叶凌一语双关,伸手在那白皙的脖颈上点了几下,轻的似乎察觉不到。
明明是极其冷硬的人,指尖却是温暖的,商砚垂眸,“脏了,只需要洗一下便好。”
“说的有理。”伴随着低沉的笑,那随时会将人致命的手移开了,清润包容的水流从指尖溢出,轻柔地流淌过龙身上每一片鳞片,似缠绵又似威胁。
水流所过之处,如激起一片心浪,商砚抬眸,叶凌虽全神贯注盯着龙,但他却觉得,哪怕自己动一下手指,对方也能发现,再加上与龙感官互通,他总觉得,那水流似一双无形的手,冲刷着他每一片肌肤。
而那张同样的面容,似带他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他突然一阵恍惚。
“你似乎,很喜欢我现在这张脸?”叶凌突然转头,直直盯着他,目光流转间,阴郁与隐忍交错其中,直击人心。
与第一次见面时何其相像,他在成长中学会了隐藏情绪,但那阴郁隐忍的性格其实从未变过。
这是怒到极致,即将出手的表现,商砚惊觉的瞬间,后颈衣领已被人揪起,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甩到地上。
剧痛袭来,若不是元石凝聚的身躯没有血液,他简直怀疑这会已经血溅三尺了,还未及反应,又被揪起,复又甩出去,他没有还手,唯有被欺骗的怒意发泄出去,对方才会理智起来。
循环往复,次次均是雷霆之势,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地上的石头都硬生生被砸碎成渣了,可见下手之狠。
尖锐的疼痛中,似又有一种别样的意味升起,太凶悍了,这样的强悍霸道,让他心生畏惧之时,又激动到无法自抑。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对方总能激起他身为雄性争强斗胜的本能,那张带着凌厉的绝美容颜,唯有将之掌控身下,才能平息这无处安放的情绪。
嗯?叶凌看了眼某处鳞片翻开的龙,几乎要气笑了,本欲将人继续砸到地上的手,转向了瀑布。
“我看你该冷静冷静。”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水都溅了几丈高,商砚心里咯噔一声,问心镜可还在这里,心思若是就这般赤.裸裸揭示在青天白日之下,饶是他脸皮厚,也不禁有些羞耻。
心怦怦直跳起来,他一点一点转头,看向那瀑布,然而,清澈如初,没有任何倒影,怎会如此?
‘系统,你不是说它会映出心上人吗?’
【问心镜,只问心,你无心,如何问?】童音缥缈起来,似穿过时间长河,飘向很久很久以前。
他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就快要抓住了,却被打断了。
“你……”叶凌正用控水术为鳞冲洗鳞片,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