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茶几?商砚猛然想起,之前杜父突然杀进来,杜寻没来得及回去藏好石像,就先放在了茶几上。
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了,开始高速运转起来,无数个自认为善意的谎言在脑海中过滤筛选,企图留下最有利的一个。
但这一切在触及到那汪如死海般无波无澜的眸时终止了,心中忽地一颤。
杜砚在伤心,伤心到用近乎死寂的平静来包裹所有的情绪。
嗓子如被堵住了般难受,他无法再说出任何塘塞的借口,也不敢回头去看石像,只希望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
“呵......”一声轻笑过后,似乎冻住的时间流动了起来,杜砚不带温度地笑了笑,“你不肯回头,那我去拿来给你看。”
他身子绷的很直,越是狼狈就越是要挺直腰杆,正因此,才总会产生一种他无坚不摧的感觉。
沉重的脚步声如敲击在商砚的心房,他回头,看到的就是对方这般姿态。
就是这般姿态,才引得他一次次肆无忌惮欺负人,企图在那张脸上看到失控的表情,那让他热血沸腾。
甚至让他忘了,对方也是会......痛的。
他喜欢与对方交锋时那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但却从没想过真枪实弹地去伤人。
这一次,做的太过了。
“这个......”杜砚本想将这个石像摔碎,但当拿起看清那一瞬间,忽然心生喜爱之情。
如果之前那个石像让他感觉像在看另一个自己,那这个就是直接在看自己。
眸中阴晴不定,手松了又紧,最终只是如蝴蝶般轻颤下睫毛,缓缓把石像又放回了原位。
一双似火含冰的眸子直直射过来,他问,“你本打算送这个给我的,那天只是凑巧被我撞见了那个对吗?”
商砚手指颤了颤,几乎是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是。”
“那个是送给......他的?”
“是。”
那一瞬间杜砚很想冲上去大声质问:雕两个一样的,是代表一样喜欢的意思吗?这到底算什么?
但他的双足落地生根,正如作为叶凌时他不会问出口,现在也不会。
最后那点尊严和倔强将他牢牢钉在原地,或许还有一丝不愿挑破一切的懦弱。
早已知道的答案,何必去问?
他不可能放弃,那么知道与否,并不重要,反正录音都发了,那人能知难而退最好,否则......
但该算的帐......
杜砚视线如一道利剑般刺向商砚,淡淡地招了招手,“过来。”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商砚还是本能地抖了抖。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了过去。
“知道错了吗?”杜砚淡淡扫了人一眼,姿态倒是做的很足,可惜人心隔肚皮。
那小白兔的姿态下掩藏的恐怕是狼子野心。
“绝对知道。”商砚认错态度相当良好。
“然后屡教不改是吗?”杜砚又好气又好笑,“以后,不再和他接触,能做到吗?”
商砚揉了揉眉心,简短地吐出两个字,“不能。”这都什么事,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搞的他像是在背着人偷情似的?
尽管已经预料到答案了,但听到的一瞬间杜砚冰冷的目光开始燃烧起火焰,他一把拉过商砚甩在沙发上,而后迅速附身而上钳制住了对方的手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极端不老实的人,恨不能直接揉碎了接到骨头里。
“你真的知道错哪里了吗?”
商砚叹了口气,“知道。”
“你不知道。”杜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目光阴冷地锁定着对方,但语气却是温和地令人毛骨悚然,如柔软的毒蛇爬过身体,激起一阵恐惧的战栗感。
商砚静静回视过去,对方让他恐惧,却又让他害怕上瘾,张唇想要解释,“我......”
“呵。”杜砚一声轻笑打断了他,“我来告诉你。”
“满嘴谎话。”
不管哪一世都是,当他好糊弄?
“阳奉阴违。”
说一套做一套。
“三心二意。”
连送个生日礼物都一样,当复制粘贴吗?
“.........”
一条一条错处钻入耳朵,商砚差点要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大渣男了。
在耐心的倾听了半个小时后,对方终于熄音,他试探道:“列完了?”
杜砚:“......”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人一眼,“你重复一遍。”
商砚:“......我认错。”
“这次怎么不找借口了?”杜砚笑了笑,一阵细密的酸涩涌上心间。
眼底的笑意渐渐没了温度,他冷冷道:“是根本没有听,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找借口吗?”
商砚张了张口,但所有的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挨的很近,他甚至能看到对方手臂上的血管像是要刺破肌肤而出。
是怒到极致,想要动手吗?眸光暗了暗,他垂眸,缓缓阖上眼眸,如果打一架能解决问题,也好。
要打要杀随意,但两边都不可能放弃,是这个意思吗?
杜砚呼吸蓦地粗重起来,满腔怒火在胸间乱窜,找不到发泄口,他甚至下意识扬起了手,就在这时,兜里突然震了一下。
那是商砚的手机,他打开看了一眼,是许盈发来的。
‘林母病情突然加重,被转移到了B城。’
商砚闭目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任何动静,他疑惑地睁眼。
只见杜砚正愣愣地盯着手机,甚至连他抽走手机都没有注意到,看到消息,他扬了下眉。
“B城?”
杜砚回神:“怎么了吗?”
“这里,我很想去看看。”
那个地方,按照地形推算,是当年埋葬兰贵妃的地方,而且,杜寻砚需要去找林母问出真相。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商砚抬头,对方正面色复杂地盯着他。
是担心有事问不出真相吗?
他顿了顿,极自然道:“B城那边的医院对林姨那个病帮助很大,不会有问题的,如果你急,我们可以明天就启程。”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时钟,凌晨五点了,再熬一下这可怕的夜晚就会过去了吧?
杜砚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目光专注地盯着商砚。
尽管之前列了那么多错处,尽管知道他不是唯一,但他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人,直到此刻都没想过放弃,也不可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