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宏豪这边是提心吊胆,那个闪身而出的女子更是一张脸由红转白。
女子阿霏想要进去看看,但又不敢轻易进出。
与凉宏豪二人站在门外踌躇不前,面面相觑,暗自给彼此一个冷笑。
阿霏深吸了口气,还是行了个礼,婉言劝道:“公子,身体要紧还是让我看看吧。”
阿霏师从圣医门,一手医术妙手回春,是下一任圣医门的内定门主。
几年前被凉宏豪强行掳了过来给受了风寒身骨虚弱的清粲治病,那被阿霏藏于指缝间的银针在看到清粲后默默缩了回去。
原本想要挟持对方的念头也转了个大弯,变成了想方设法留在他身边。
不过至今还是有点可惜的就是当初那银针不该缩了回去,而是应该对着这凉城城主刺去,给他一番苦头吃才好。
省的总是惹公子动气,最后伤了自己的身子。
越想越气的阿霏,冷冷白了凉宏豪一眼,指尖银光若隐若现。
凉宏豪看了她一眼,决定不跟这个丫头计较,毕竟她那一身医术确实厉害,伤了她再找一个也没那么简单。
他放缓了音调,将心间的焦急压住,顺着阿霏的话开口道:“对啊,清粲你的身子最重要。”
一片静默后。
“进来吧。”
淡漠的声调中掺杂着霜雪流水的寒与润,传出屋外让两人精神一振。
阿霏面带喜色,跨步进了门内,回头朝凉宏豪投以炫耀的一眼。
凉宏豪和蔼一笑,做足了长辈的姿态。
不气不气,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有什么好计较的。
若不是还有点用……
想到这他面色微冷。
阿霏踏门而入后,微低着头,身后的城主是何想法她身为下一任圣医门门主又怎能不知,不过是相互踩着对方底线交手罢了。
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有着共同的软肋。
软塌上卧着清粲,懒散的姿势没有一点规矩可言,落在这个人身上却平添几分不拘,修长的身体由着主人的意志舒展开,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该死的魅力。
软塌上的垫子,身上穿的缎子,周边挂的流苏,墙角放的罐子……
每一件流入市面都能带来一波商人的狂热
。
世间难得的珍宝出现在这个人身边却统统沦为陪衬,那些自带的珠光宝气,因着那个人就带出了几分俗不可耐的感觉。
阿霏左右看了看,还是觉得公子不适合这些东西。
最适合他的东西,却又统统不属于这凡世。
阿霏两指小心搭在清粲随意伸出的手腕上,静心沉气把着对方的脉象,同时脑中迅速筛选出大量药方。
那些药方在与清粲的脉象对上后留于脑中,又被她在脑海中挑出略有瑕疵的丢弃,阿霏的学医天赋是恐怖的,她对于医术的敏感甚至可与四城公子的天资相提并论。
她收回手后,咬着唇心头又急又涩。
公子这样的人物若是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天下哪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仅他一人就足以惊艳这天下。
天妒英才,竟让他有了这样一个身体。
“公子不可再轻易动用内力,否则会伤及根骨。”
根骨一伤,天赋再如何恐怖未来都会被局限。
阿霏抬眸,从清粲轻轻阖目的眼睫滑至微抿的红唇上,心头微动。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作乱,却又被巨大的差距感狠狠隔开。
她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入了公子的眼。
清粲掀开眼帘,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这个身体确实是弱,但他神魂不同于他们,若他不想死,这具身体就能一直吊着那口气死不了。
表象的虚弱与本质的强悍并不是同一类。
“咳咳咳!”喉间的瘙痒感让清粲忍不住咳了几声。
苍白的肤色都漫上一层用力过后的淡粉,熨在脸上是扑面而来的艳色,烫在人心上的美色几乎快因为那无法掩饰的病弱感刻在骨子里。
长睫不住的颤,肤上的血色完全看不出,只余苍冷的白。
病了的美人,让阿霏有一刻忘记了公子恐怖的实力,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上一碰。
清粲侧过了脸避开了她的手,轻蹙眉尖,看着神态发痴的阿霏有些不耐。
“出去。”
清淡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反而透出一点冷意,完全没有遮掩意思的不耐情绪入耳便知。
阿霏瞬间回神,面色比刚才在屋外时还要苍白,乍眼一看甚至比病弱的清粲面上还要发白,骤然变
白的肤色很是不正常。
清粲唇上尚且透出晃眼的红色,此时的阿霏唇色却褪了大半,面上惊慌失措,一时呐呐无言差点急得哭出来。
清粲闭目养神,再次重复了一遍:“出去。”
阿霏红着眼眶行了个礼,不敢多做辩解。
这次是她没有控制住自己心底深处的冲动,怨不得公子发怒。
本就是她僭越了。
只是心中惊惶交加,公子本就待人冷漠,这次之后恐怕更难得到好脸色了。
惹了公子生气,真是过分。
红着眼眶出去的阿霏,她不对劲的状态一眼便被凉宏豪看出来了。
他幸灾乐祸地哼笑了一声,这个臭丫头天天缠着清粲,不还是没有得到一点好脸色?最好多来几次,省的她有事没事在这边碍事。
阿霏很快调整好心态,没有理会他。
“东西准备好了吗?”
耗费天下各大名医苦思冥想的药方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公子虚弱的身体,但药方上所需的药材过于稀有,就算是凉城暗地里能动用的势力都分布了出去在各地寻找,也花费了数年还没找齐。
还差最后一味药材。
凉宏豪在谈到正事后,没有了与她交锋的心思。
他从袖袍中拿出一个密封好的木盒,递了过去,语气严肃道:“这药材太过难寻,这么多年也就找到了这一株,希望你能一次成功。”
就算药材齐全,熬制的过程也万分重要,一旦火候不对或者时间过长,任何一个细小的方面都有可能导致这么多年的苦寻白费。
阿霏接过木盒,在合缝之间嗅了嗅,面色微变。
味道不对!
顾不得其他,她立刻拆开了这个木盒,里面的植物如一棵迷你的古树,盘根交错,根须成百上千。顶上的小叶子也保持了极大的鲜活,细细一看好像还有液体在这其中流转。
阿霏细细翻看了一下,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