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血。
或者说核心。
是它能够远距离控制卵的关键,无法再生,交出源血,就等于从根源上缩小了控制范围。
没有控制的卵,就像没有头的苍蝇,离开母体太远,就会蠢得像木头,失去意识。
在埃文的注视下,PA蠕动着,眼球尖叫哭泣,不停的聚拢过来,似乎想要阻止什么离去。
埃文的心扑通扑通,手指情不自禁的攥紧。
一颗巴掌大小的血红色的肉瘤,慢慢破开层层肉膜和污血,从触手顶端滚出来。
埃文伸出手,轻轻的接住。
手指触碰到肉瘤那一瞬间,他的精神力丝线疯狂张开,洗刷着污秽,脑海里的精神力湖泊瞬间沸腾,几乎要失控。
埃文勉力克制,但额头仍然冒出了虚汗。
肉瘤层层剥落,化作黑色污血,从指缝中溜走。
掌心只残留了一点猩红色的东西,它像鲜红的肉,温热的血,融化的金。
但既非固体,也并非液体。
不是石或木,不是土或水,难以形容,不可名状。
无数黑色眼球疯了一样反扑,却始终不能突破精神力丝线的绞杀。
埃文左手很稳,从袖子里取出玻璃瓶,小心翼翼的把血液漏了进去。
他抬头和那只单眼对视,然后把翅膀交过去。
PA的触手包裹着淡金色的翅膀,肉瘤内的新生的眼球瞬息死亡,它舒适的叹气。
“我等待你的好消息,我的朋友。”
它低声笑:“你的精神力强过任何一任,你的包容和诚实令我钦佩,西塞尔,你会改变这个时代。”
埃文面无表情,望着慢慢退向眼球湖的触手,微垂眼睫:“当然。”
·
而另一边的噩梦鸟之森。
欢迎仪式组建得如火如荼,大街小巷,到处是虫。
没有旅馆就搭帐篷,买不到帐篷就睡树上,睡河边,土生虫族还能自我满足。
兰瑟秘书官不得不出台许多新规定。
[禁止飞行]
[禁止在城镇中挖洞]
[禁止哄抢食物]
[禁止组织集会]
总之,有大量虫民聚集的事通通不许,军区也不得不挪出一部分宿舍,接纳外来虫族。
这些虫民还自己统一了口号和代表色,选出了民意代表,确定了主题思想。
甚至还自发组成了安全护卫队伍,协助官方,维持平民的现场治安。
有条不紊的程度,直逼官方。
且虫民大规模流动,除了安全隐患,还带来了巨大商机。
整个噩梦鸟之森,在三天两夜间实现了过去一百年前所未有的经济腾飞。
这个数字让指挥官沉默,让皇帝陛下咂舌,抬头看向某个地方,目光各有不同。
一个从未走出过孤岛的雄虫。
始终代表着某个符号。
但他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
这是否意味着他在某种程度上,是不能被王室彻底控制的,即使他没有政治权利,军衔,财富。
皇帝陛下沉思。
而阿瑟兰只是打开楼上那间卧室,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有想。
三月六日。
清晨。
一艘小艇载着苦修士离开孤岛。
埃文回头望,灰蓝色海水的包裹之下,那里高墙耸立,古老陈旧。
和碧水蓝天之外的新世界似乎不同处一片天空。
耀站在他旁边,剩下九名苦修士穿着灰色长袍,神色冷肃。
小艇离岸边越来越近,大陆的轮廓逐渐清晰。
列队列得整整齐齐的军雌们等在岸边。
这里是污染区边缘,从未有人清理,明明是夏天,土地上却一点绿色都没有。
紫黑色的,腐烂的森林。
污染物的世界。
苦修士沉默寡言,军雌们也不敢说话,于是气氛一度有些沉默。
埃文走在前面,并无不习惯,负责接引的是索格中将,他正在和耀解释。
耀询问了大体流程,忽然看到冕下偏离了队伍,他轻微皱眉。
“西塞尔冕下。”
雄虫没有回答,蹲下身,紫黑色的土地污秽而不详。
但在死亡的树木边,开着一朵柔弱细瘦的麦奈花。
埃文手指碰了碰,是真的花朵。
他往前看,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还有两朵,这很不寻常,被污染的土地上,原本不会有任何植物生长。
一朵。
两朵。
那里也有。
埃文停住脚步没有往前走,他看了一会,起身回到队伍。
索格笑了笑:“冕下,您仔细看,前面的麦奈花会更多一些。”
麦奈花仍然稀疏细瘦,但是越往前就越多,成了一小片一小片,虽然豆芽菜似的又矮又小,但仍然顽强的生长。
太奇怪了。
埃文在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不光是埃文,耀和其他苦修士也有了一丝好奇。
队伍转过斜坡,埃文鼻尖嗅到一股极淡的香味。
他抬眸,枯败的森林里开着金黄色的麦奈花,星星点点,慢慢的一片连成了一片,引来蜜蜂和蝴蝶,在阳光下摇曳生姿。
不远处站着荷枪实弹的军雌。
这是第二欢迎队列等候的地方,由噩梦鸟之森警备力量全权负责,冕下将在这里搭乘飞行器,前往预订会场。
一名个子不高的银发军官从悬浮车后转过身,抬了抬帽檐,向埃文的方向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