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阳光尚好,照的河水温柔。
将身上的污泥洗干净,整个人清清爽爽,陆追觉得心头的那股压抑也减缓了许多。
在阮澜分配给他的房间内,陆追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仍有之前留下的划痕,深浅不一。新长出的粉色皮肉仍显娇嫩,其中有一条因为过深又没有及时的处理,愈合的并不好,扭扭曲曲的像条丑陋的蜈蚣,盘桓在掌心。
陆追试着将手掌握紧,又缓缓放开,确认伤口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昨夜剩下的布条物尽其用,给自己挽了个干净利落的发髻,这才推门走出去。
阮澜搬了个马扎坐在院子里,靠着树干,小小的肩膀向前微缩,闭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风拂过,树叶沙沙晃动,光影在她的脸上印下斑驳。
她脸上少有娇憨少女的圆润,倒多了几分清秀,小巧的鼻尖微微翘起,气息匀称,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她脚边放了一堆削好的竹片,长短不一。竹片的青翠和她身上的颜色混在了一起,又沿着树干爬上了树梢,化成了茂盛的树冠。
院子里很安静,陆追手按在门上,竟不知不觉的站了稍许。
片刻之后,他又闭上了眼睛,手一松,那老旧的门发出了重重的吱呀声,轰隆和门闩碰撞在了一起。
阮澜听见动静,她连忙睁开眼睛,抹了下嘴角——还好,没流口水,靠着靠着竟然睡过去了。
她冲陆追招了招手,指着自己身旁的马扎,示意他过来一起坐。
陆追走到她身旁,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就听见她小心翼翼的说道:“没事儿,这里和阿婆的屋子之间有死角,看不见的,说话小点声就行了。”
她又拍了拍空着的马扎,让他坐。
不论心里如何想的,陆追仍是很感谢她给了自己衣服和食物,还给他能休息的地方,这便坐了下来,问道:“今日开始上工吗?”
既然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自己在的这段时日也不能白吃白喝。
阮澜摆了摆手:“当然不是,你这身板再歇两天吧,我也要做点调研,看看做什么样的东西比较好。咱们先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儿,改善一下生活。”
她努了下嘴,指着地上的竹片问道:“阿追,你会扎笼子吗?”
陆追拿起一段竹片翻弄看了看,其中一片上还沾了些血渍,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沾上的。
他又瞥了一眼阮澜的手,昨晚她说要拉钩的时候陆追就看见了,她手指上有深浅不一的划痕,看那样子都是刀蹭出来的,恐怕就是削这些竹片的时候伤的。
从她昨晚裁衣服的模样就知道,这姑娘基本没干过什么活。可事到如今,她也必须要学着生存下去了。
大抵是有种同病相惜的感触,陆追拎起一段麻绳,也不问这笼子要做什么用,直接动起手来。
阮澜看他直接开工了,连忙喊道:“你慢点慢点,我学一下,咱们扎两个。”
她比着陆追的方法开始扎,草绳院子里挺多,是用来绑瓷器用的。这头绕三圈,那头再绕三圈,就能连在一起了。
陆追做的很快,阮澜匆匆忙忙的跟着,院子里一时无声,只有竹板叩击的声响。
“好了!”终于,阮澜拎出了自己的成品,竹板制成的笼子在空中摇摇晃晃,她急的快出了满头汗,脸激动地红扑扑的。
陆追扫了她那东西一眼,竹板之间宽窄不一,宽的能平着放进去个手掌,窄的连个老鼠都钻不进去。
做出这种东西,也值得这么高兴?
阮澜又拎起陆追的那个,和自己的比了比,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作品差强人意,还美滋滋的说道:“这回就能抓两只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