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冷风过。
月色被轻云笼住,没有了半分光亮。
将守在逢渡崖的魔修斩杀之后,除了印微以外的几位宗主俱是站在逢渡崖的中央,合力将千里之内的灵力连绵不绝的引至逢渡崖,而后破开结界上的一个缺口,将灵气灌入魔界。
印微之则立于逢渡崖上空,只等灵气引渡完成,便落下法阵。
其余的弟子则是守在各处,各自完善着阵法。
半刻钟后,灵力引渡完成,印微之迅速便要将压阵之物落入阵眼。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一刹,发生了变故,一条男子式样的青色发带打在压阵的灵物上,以致灵物偏移,阵法无法落成。
印微之望着结界内的陆稚,缓缓拔出思归,乌黑的剑光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印宿本就在阵眼的位置,他以剑柄将灵物挑起,落入了阵眼。
倏然间,阵法落成。
魔界。
女子站在窗边,望着广袤而幽邃的夜空,神色寡淡。
“此战本可以避免。”
陆音道。
“是,然本尊不愿,”女子的眼神透着沧桑,她仰着头,纤细的脖颈延伸出一道笔直的弧度,似是孤傲的凰鸟,决然而不留余地,“本尊等了万年,你可知万年有多长”
不待陆音回答,她便自顾自的道“太长了啊”
“我怎么等的下去”
陆音静静站在女子身后,安抚一般的道“尊主由心便好。”
女子缓缓笑开,她的笑声低哑,似乎带着刻骨的仇怨
一夜过得很慢,又仿佛很快,带着厮杀的、血腥的漫漫长夜,在曙光到来之际,止息。
此战终究是仙门胜了,数万魔修被埋葬在逢渡崖的长渊之下。
陆稚望着遍地的血骸,依旧是那副浅笑吟吟的模样,他的喉咙滚动,咽下了那口即将涌上的鲜血,“夜半偷袭,不想正道也行此等小人行径。”
印微之望着他,眸中的冷意仿佛淬了雪域之上万年不化的寒冰,“若非顾忌修真界安危,尔等以为一战便能让我仙门罢休”
陆稚听到印微之的话,胸中沉积的气缓缓吐出,他不再多言,转身踏入了魔界。
印微之紧绷着唇,侧脸的线条极为冷硬,“回去。”
双方都知道,对方没有尽到全力,此战更多的是为了警告,仙门不会想要陷金鳞大陆于无穷无尽的杀戮之中,而魔界亦是不愿此时就同仙门不死不休。
温颂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精力已经到了极度疲乏的地步,他披散着头发,半靠在印宿的肩膀上,“宿宿,我的玉簪被打掉了,你还有多余的吗”
“没有了,”印宿知道他累,是以主动帮他将散乱的发丝拢到背后,“若不然将我的青玉簪予你如何”
“不要,本就是我送你的,宿宿要一直戴着,”温颂想了想,在红绫幛上施了个净尘术,然后将红绫放在了印宿手上,“用这个吧”
印宿看着手上的红绫,轻笑着应了声“好”。
他半抱着人,两只手伸到他的背后,慢慢为他梳理着发丝,指尖偶尔落入他的发,动作轻缓而细致
温颂舒服了哼哼了两声,“宿宿以后还给我束发好不好”
“嗯,”印宿将他的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红绫缠绕在乌黑的发上,似有烈火烧灼,微风过时,红绫落在了他的面上,覆着他清而艳的容色,更添两分逼人。
温颂却是只觉得痒痒,他抬手将红绫拨开,将脑袋撞在了印宿的肩窝,“宿宿,我可以睡一小会儿吗”
他看着快要睡过去的人,莞尔一笑,将人背在了背上,“睡吧”
温颂阖眼就没了意识,他双手抱着印宿的脖颈,一颠一颠的打起了小呼噜。
印宿听着耳畔的声音,唇角牵出一个浅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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