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老太太训完话,沈谣走出来还笑着撞了下沈姌的胳膊,“咱家老太太就喜欢说这些大道理,李棣要是真敢给你委屈受,我敢保证,老太太第一个不放过他。”
想在回想,不由感叹那笑容何其天真,好似再说,云阳侯的女儿,怎么会受那等委屈呢?
可紧接着,沈瑶被封公主,远嫁回鹘和亲。
一世一双人,谁不想呢?这世上有哪个女人真心实意地愿意与人平分自己的丈夫?
时至今日,沈姌这才算明白,为何一向护着家人不讲道理的祖母会说那样的一番话。
因为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谁也而不敢保证钟鸣鼎食的日子没有过完的那一天。
她比谁都希望沈甄能过的顺意,却也比谁都清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
赌男人的心永不会变,这真是这世上,最傻,最不值的事。只不过这些话,她并不会对沈甄说。
沈姌揉了揉沈甄的长发,“你只要清楚若真有一天,我选择同他和离,也不会是因为他纳了妾就好。”
“阿姐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沈甄道。
“没有。”沈姌给她盖了被子,“你刚喝了药,睡会儿吧。”
******
先是药材,又是大夫,陆宴的举动是何意思,便是傻子也看明白了。
安华殿。
许皇后看了看自己的嫂子,也就是许家大夫人邹氏。又看了看眼眶通红的许意清,心里可谓是极其不是滋味。
“镇国公府那边的意思,我也算是瞧清楚了。”邹氏咬牙道:“只怕沈文祁前脚进京,陆家后脚就去提亲了。”
许皇后闭目揉着太阳穴,“沈甄能攀上陆家,本宫亦是没想到。”
正所谓你厌恶一个人时那人也一定厌恶你,这话放到沈甄和许意清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沈甄有多看不上许意清,许意清便有多看不上沈甄。
眼下知道了陆宴对沈甄的心思,心里是越发难受了。
许意清攥了攥拳头道:“她若是嫁到镇国公府去,那兄长伤,是不是就算白受了?”
“住嘴!”邹氏眼眶一红,道:“清清,你先出去,我还有话对娘娘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听不得。”
许意清走后,许皇后开了口,“我给大郎找的大夫,怎么说的?眼下如何了?”
“威儿自打知道伤了那种地方,人就跟疯了一般,许家半个院子的瓷器都让他给砸了,院子里的姨娘险些没让他给活活掐死。”
邹氏哽咽道:“直到娘娘找了大夫来,他情绪才渐渐稳定,那大夫给他用了不少药,前两日还定了木板。”
“如何了?”
“没感觉。”邹氏泪水滑落,拍着胸口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连个嫡孙都还没抱上!”
许皇后深吸一口气,“世上神医那么多,我总会给大郎再寻来一个,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他的人先稳住,伤了身子,难不成还不活了?”
邹氏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邹氏走后,许皇后虽然没发脾气,可那看人的目光犹如腊月里的寒冰。宫女太监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安华殿乌云密布,京兆府却是晴空万里。
中秋休沐三日,刚一上值,外面就听到了敲锣打鼓声,县衙递上了案子摞起来足有半尺高。
陆宴低头翻着案卷,隐隐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陆宴将案卷往桌上一放,蹙眉道:“怎么回事?”
目光一对。
鲁参军拿起桌上的案卷,跨门而出。
孟惟也见事不妙,也底下了头,叹了一句,“我手里这几个案子得给周大人送去。”
只有孙旭提着嘴角,走到陆宴身边道:“沈家三娘,会画人像吗?”
他还记得,去年十月,陆宴带来一个女画师,那女画师全程带着帷帽,并瞧不见真容。
可由于她画工极佳,声音好听,腰也细,孙旭便一直记到了现在。记忆力两个身影渐渐重合,即便陆宴不说,孙旭也有了答案。
陆宴眉宇微蹙,故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