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没想偷听两个小姑娘说话,谁道陆蘅突然唉声叹气道:“我一想到要定亲了,这心就七上八下的。”
沈甄问道:“卢家十郎,你可见过?”
陆蘅道:“见过两次,可我不大喜欢他,倒是我阿娘瞧他,由上到下,哪儿哪儿都好。”
沈甄道:“为何不喜欢?”
陆蘅努了努嘴,道:“那人说起话来,冷冰冰的,我上次见他明明是夏日,天上的太阳那么大一个,他一张嘴,好像就倒了寒冬腊月。”
陆蘅想起那个卢十郎,就浑身不适,她顿了顿道:“他与我三哥,不知道哪,就是有点像。”
闻言,沈甄“噗”地一笑。
陆蘅捏了捏她手,低声道:“你别笑呀,我说的是真的,他若是有我三哥那张脸,我多少还能忍忍,可他生的五大三粗,这再凶起人来,真是一言难尽。”
在陆蘅眼里,陆宴一身毛病,但是那气度和皮囊,确实是没得挑。
沈甄缓缓道:“这话,你同你阿娘说了没?”
陆蘅“嘶”了一声,“我敢说吗?我给你学学我阿娘。”
说罢,陆蘅直起身子,双臂交叠于胸前,学着温氏的样子道:“以貌取人,终究是不妥,我瞧那卢十郎,配你绰绰有余。”
“还有还有,陆妗也是,我同她说这些,她都不搭理我,三嫂,还好有你懂我。”
以前陆家与沈家无甚交集,两人就是在宴会上碰着了,也就是互相问候,再假笑一下的关系。
谁知近来一接触,竟让陆蘅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沈甄缓缓道:“若是你真的不喜欢他,还是早些和你阿娘说清楚,一旦定了亲,今日这些话便再也说不得了。”
“那我也得想想怎么开口”陆蘅嘟囔道:“说起来,我这也算是人之常情,有谁不喜欢性情好、又生的好看的郎君?三嫂你也是,对吧。”
沈甄认真地想了一下,点头道:“是这样。”
话音一落,门后传来“吱呀”一声。
陆宴站在门口,看着陆蘅道:“你怎么在这儿?”
两个鬼鬼祟祟的姑娘一同回了头。
不过听这语气,陆蘅又松了一口气,三哥应该是才到这儿。
陆蘅尴尬地笑了一下,立马起身,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道:“我来给三嫂送糕点。”
陆宴用眼神送她走。
门缓缓阖上。
陆宴走过去,坐到沈甄边上,轻声道:“昨夜未归,是衙署有事,我派人传了消息回来,夫人可收到了?”
“棠月告诉我了。”沈甄回头看了一眼榻几,道:“那你要不要歇会儿?”
“不急。”陆宴忽然捏着她的手心慢慢摩挲道:“昨夜你一个人可睡的踏实?夜里怕不怕?”
沈甄疑惑地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古怪语气?
黑压压的乌云从远处飘来,树影摇曳,风声簌簌作响,沈甄欲起身关窗,陆宴一把将她拉回到自己腿上。
男人骤然凑近,四目相视间,他似笑非笑道:“听闻夫人也喜欢皮囊好、性子好的郎君,来,告诉为夫,怎么好才算好?”
沈甄心跳下坠,指了指门口,道:“你何时回来的?”
陆宴不答,手掐住了一截楚腰,就像抚摸着上好的白瓷瓶,缓缓朝榻边儿走去。
沈甄推他,“你做甚,阿娘刚还说找我下棋来着”
须臾,外面忽然响起了淅沥沥的雨声,雨声和呼吸声交缠在一起时,陆宴忽然颔首在她耳边说起了温柔小意的话,一句一句,磨得沈甄耳朵直泛红。
见她身子立马软了,陆宴突然笑了,“合着你真喜欢这样的?”
他的手刚抚上她的背,沈甄便皱眉道:“等等!”
语气不对,陆宴低头看她,“怎的了?”
沈甄忽然捂住嘴,轻呕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