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斐蒙头在家睡了整整十几个小时,第二天快到中午时才悠悠转醒。
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他赤着脚下了床,走到窗户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刺眼的阳光顿时倾泻了一地。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拿起来一看,从早上八点开始,原邵阳就发了一大串连环夺命消息,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原斐回了几个字,打开衣橱,挑了一套相对正式的衣服,准备回原家别墅。
蓝色的兰博基尼驶进宁市有名的富人区,原斐将车停在原家大门前,熄火下车。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连午饭都不用吃,不出一个小时他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三少爷,您回来了。”一进门,家里的阿姨就迎了上来,“刚好可以开饭了,先生和二少爷等您很久了。”
“好久不见,王阿姨。”原斐微微一笑,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早就吃午饭了?”
“早什么早?”喜怒难辨的浑厚嗓音远远传来,“看看现在几点了?”
原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调整成合适的表情,慢慢走过去,“父亲,二哥。”
原荣坐在主位上,板着的一张脸和原邵阳有六分相像,“亏你还记得原家的门到底朝哪面开。”
“最近太忙了。”原斐面不改色地坐到原邵阳的对面,“父亲身体可还好?”
“哼。”原荣冷笑了一声,“你忙什么?忙那些不入流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原斐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父亲,请您尊重一下我的职业,好吗?”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眼见着原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邵阳立刻打哈哈圆场。
原斐垂下眼睫,拿起了筷子。
没过一会儿,原荣重新起了个话头,“傅景丞呢?年前我就跟你说,抽空带他回来一趟,你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一提到傅景丞,原斐顿觉口中的菜都没味道了。
他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地和原邵阳对视了一眼。
“我不能带他回来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稀疏平常,“我们已经离婚了。”
餐桌上沉寂了两秒,原荣像是没听懂原斐说的话,“你说什么?”
原斐只好重复了一遍,“我和傅景丞离婚了,去年的事。现在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
“啪”的一声,原荣重重地将手上的筷子掼在桌子上,怒吼道:“你是不是要活活气死我?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这是我的婚姻,为什么我不能自作主张?”原斐早已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害怕父亲的勃然大怒,语气冷冷地回道。
原荣猛地站了起来,老脸气得涨红,“复出娱乐圈,和傅景丞离婚,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自作主张!自作主张!混账东西,你真当我死了?”
“父亲,您别激动!”原邵阳跟着站了起来,“先好好听原斐怎么说行吗?”
“你给我闭嘴!”原荣更生气地大声吼了回去,“我还没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事了?联合串通你弟弟来瞒着我?你们兄弟俩翅膀都硬了是吧,啊?”
原邵阳眉头紧皱,没有否认,“原斐说得没错,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您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他知道个屁!”原荣骂了一句,手掌用力地拍在桌子上,“当初要死要活的要嫁给傅景丞,我这把老脸差点没给他丢尽,现在心血来潮说离婚就离婚!婚姻是过家家吗?啊?”
“人不能犯错吗,父亲?”原斐一动不动,目光犀利如刃,“你想让我和一个不对的人,将就着过完一辈子吗?”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原荣某处隐秘的痛点,他僵了僵,继续骂道:“什么对的不对的?你既然跟傅景丞结婚了,嫁进了傅家,就要好好跟他过日子,不能再像在原家一样娇纵,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父亲!”原斐无可忍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您是舍不得傅家的人脉和资源,我觉得大可不必。傅景丞他从来没有帮衬原家的意思,我也相信二哥会带领原氏集团走向新的高度。”
“你说什么?”原荣不可置信地瞪着一脸平静的小儿子,“你觉得我是因为、因为傅家的财势——”
“不然呢?”原斐站起身,“我和他早就结束了,现在只是两个陌生人,永远没有复合的可能了。”
话音落下,门口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原斐下意识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身材修长高大的男人正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地上散落的是一看就很高档的精致礼盒。
他脸色一变,“谁叫他过来的?”
原邵阳迅速摇头撇清关系,原荣费力地喘了一口气,“小傅你来得正好,给我把话说清楚!”
傅景丞握紧了拳头,极力忽略掉原斐刚才说的那句话带来的心脏的刺疼,长腿一动,迈进了门内。
“对不起,原叔叔。”他面向原荣深深地鞠了一躬,嗓音艰涩:“是我没有照顾好原斐,没有尽到作为丈夫的责任,全都是我的错。”
原荣一时愣住了。
他印象中的傅景丞高傲冷漠,不近人情,何曾有过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
“你……你们俩太胡闹了!”原荣回过神来,“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解决,非要走到离婚这一步?”
“我对不起原斐,婚也是我要离的,我配不上他。”傅景丞坚持和在傅家时同样的说辞,“您要打我骂我,我绝对不会动一下。”
原荣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但一旁的原斐却毫不领情,看都不看他一眼:“这是我们家的事,与傅先生无关,麻烦傅先生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吧。”
傅景丞没有听他的话,铁尺般的腰弯得更甚。
“我问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原斐的事?”原荣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出轨还是在外面乱搞?”
“……都没有。”面对前岳父,傅景丞突然觉得难以启齿。
他该怎么说呢?是坦诚长达两年的冷暴力忽视,还是比强·暴好不到哪里去的性·生活?
“够了父亲,我说过了我跟他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原斐听不下去了,“傅景丞,你给我出去,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没有原斐的允许,傅景丞不敢再解释,不管原荣怎么逼问,都只有一句“是我对不起原斐,您要怪就怪我”。
原荣被两人的态度气得差点犯了心肌梗塞,在原邵阳的半哄半拽下,怒气冲冲地回了卧室。
一顿饭自然是不欢而散。
原斐一个人坐在餐桌旁,镇定自若地吃完了饭,和原邵阳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原家。
傅景丞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你来我家干什么?”原斐走了两步,猝不及防地转过身,逼问紧紧跟在身后的男人,“你又想干什么?”
“你别误会,原斐。”傅景丞来了个急刹车,“你爸爸他给我打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空回一趟原家,我就猜测他还不知道我们——我们离婚的事。”
说实话,他接到来自原荣的电话时,心中瞬间是惊诧和窃喜相交的。
原斐还没有跟家里人说他们离婚的事,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侥幸,或许他还有一点希望。
他当时犹豫了一下,以工作应酬的理由婉拒了。但思来想去,总觉得这通电话哪里不对,还是推掉应酬来了原家别墅。
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原斐那句“永远没有复合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