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口起伏不定,眼中冒出火来:“你根本不配!”
东淑皱眉:“我配不配,自然是子宁说的算。还轮不到你说话。”
彩胜听她唤李衾的字,神情又是一变,然后她冷笑道:“你不用得意,我如今是皇上的人,轮不轮得到还要再说,哦对了,你不是惦记着镇远侯吗,他啊,恐怕快要给折磨死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东淑心头已然怒意滔天。
彩胜道:“为什么?因为我不想要你们好过!”
“我们?你指的是谁?”
彩胜不答,往旁边走开一步,却又看向东淑:“我看着你,就像是看到了她……我不能容许三爷那样的人受辱……不管是你,还是她。”
东淑听到这句,像是有一道雷在脑中炸开。
她的眼前又出现荷花池上那两道模糊的影子,眼见彩胜要走,东淑一把攥住她的手臂:“你指的,是我跟——萧东淑。”
彩胜见她说穿,倒也不怕,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东淑慢慢地抬眸:“所以,当时眼见她落水,你才见死不救,你是巴不得她死……或者,你是故意叫她醉酒乘船,送她上船的时候已经算到了她必死吧?”
彩胜蓦地听了这话,瞳仁收缩,惊悸脱口道:“你怎么……”她想问“你怎么知道”,可是这句话出口,岂不是印证了东淑说的对吗?
虽然彩胜没说完,东淑却已经听出来了:“果然是这样。”
她不禁笑了出声:“千思万想,倒是想不到,最想我死的,是身边儿如此信任的人。”
彩胜听了她这句,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说什么?”
东淑转头看向她脸上:“我以为你是忠心于萧家,忠心于我的,倒是想不到,你满心为了李衾。……为他到这种地步?原因呢?”
彩胜有些惊恐,似乎也察觉了异样。
东淑回顾以前的种种蛛丝马迹,终于道:“你喜欢他?”
这句话似戳中了彩胜,她猛然倒退,却又给东淑拽着胳膊。
终于她看看东淑的那只手又看向她脸上,咽了口唾沫道:“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东淑默默地凝视着面前这双眼睛,之前她在广恩寺失了清白,她始终郁结难解,没想到彩胜比她更在意她失贞,甚至不惜害她死。
原因居然是说她对不起李衾?!
呵。
“跟你一块儿的那个人是谁?”东淑问。
“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彩胜看着面前的东淑,此刻她竟有些分不清此人是江雪还是萧东淑,虽理智上明知是江雪,但是感觉上非常怪异,她惊慌失措,急忙矢口否认。
东淑道:“我当然是在问,当时跟你一起站在岸上看着我死的那个人。”
彩胜惊呼了声,嘴唇动了几下,尖声叫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两个人在这里说了半晌,皇后宫中却听说了,此刻皇后正带了人走出来瞧动静,恰看到彩胜厉声尖叫。
皇后愣住:“这、这是怎么了?”
东淑不理别的,只仍盯着彩胜,靠近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不是李……”
彩胜脸色僵硬,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惊骇不信。
东淑看到她的反应,知道已经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缓缓将手松开了。
彩胜踉跄后退一步,直直看了她半晌,蓦地转身发足狂奔而去!
就在此时,有个小太监急匆匆地从东边宫门跑了进来,突然看到殿前这么多人,呆了一呆后急忙上前跪在皇后跟前,道:“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受伤了!”
“什么?”皇后震惊,“怎么回事?皇上在哪儿?”
东淑也听见了这句,愕然之际心头懊恼,给彩胜拦住,居然忘了这件事!
且说皇帝先前给李持酒猛然勒住脖子摁在地上,奄奄垂死之时,殿内的动静总算引来了护卫们的注意。
有几道矫健的身影匆匆地冲了出来,大叫道:“皇上!救驾!”
有人扑到李持酒身旁拽住他,有人去拉他的手臂,还有人去扯皇帝,忙的不可开交。
杨瑞的脸上给憋得紫涨起来,觉着自己的脖子都给压扁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徒劳地蹬着双腿,像是给咬住了喉咙的猎物。
其中一个侍卫见这么多人都无法拉开李持酒,惊急之下便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发狠要劈向李持酒的肩上,似乎是想将他的手臂砍落下来好救皇帝。
正在这时,另一个同行的侍卫却突然窜起将他一挡,叫道:“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别伤了皇上龙体!”
那人本来觉着没什么大碍,可是给拦住,又听这人高声的这般叫嚷,便迟疑着不敢落刀,毕竟就算是为了救驾,倘若一不小心伤到皇帝,那救驾恐怕就变成了行刺。
于是众人仍旧上前推拉抱拽,好不容易才让皇帝的脖子放松了些,只见皇帝已经有些翻白眼了,喉咙里咯咯地发声,好不容易灌了一口气,却哑声道:“杀、杀了……”
这显然是要侍卫们杀了镇远侯了。
那些侍卫闻言,有人上来拉住镇远侯,谁知就在这时候,有个声音道:“住手。”
有道袅娜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正是丽太妃,她看看现场狼狈的情形,走到皇帝身边,低头打量。
皇帝给侍卫和太监们扶着,双腿绵软无法站立,只能架在椅子上落座。
但他仍是试着抬手指着李持酒,发狠道:“杀……了他!”
话音未落,丽太妃握住他的手,温声问道:“皇上怎么样?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传太医?”
小太监一愣,又反应过来,急忙去传太医前来。
杨瑞差点给李持酒勒断了脖子,好不容易挤出那两个字,颈间一阵剧痛,好像已经开始肿了起来。
他看着丽太妃,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催促侍卫快些动手,可丽太妃挡在身前,他竟看不到李持酒的情形。
却听丽太妃道:“皇上先不要说话,让我看看你伤的如何。”
说着便去打量皇帝的脖子,却见从脸颊旁到整个脖颈,已经隐隐地发青了,颈骨似乎给伤到,有些奇怪的歪着。
丽太妃满脸震惊:“皇上伤的不轻,太医呢?怎么还不到?”
就在一叠声催促传太医的时候,外间却又有许多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像是很多人到了。
有个跟随丽太妃的小太监跑了进来,禀告道:“娘娘,皇太后娘娘到了,还有魏中书大人以及中书省的几位。”
丽太妃听了,脸色依旧淡淡的,倒是皇帝满脸震惊跟焦急,可偏偏喉头肿痛,只能张着口嘴唇翕动的,却发不出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