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临这样的容貌气度,说着缠绵的情话,效果绝对要翻十倍。
沈语迟只是眨了眨眼:“因为我人好。”
她心里头不是不感慨,但无论裴青临有多喜欢她,她也没法否认他现在不顾她意愿强行关着她的事儿,上回一言不合就扒了她的衣裳折辱她,她现在依然对那样的羞愤和无力反抗的感觉心有余悸。
不过知道他年少时的凄切悲凉,让她心里又挺不是滋味的。他幼时受到的虐待不公让她心生怜惜,她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控制欲极强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别扭性格,可是他受到的伤害又不是她造成的,这不能成为他对她为所欲为的理由吧?
总之,裴青临就是这么一个极强和极弱共同存在的矛盾体,让她既同情又害怕,她心疼他的过往,又恐惧他阴晴不定的性格和手段。这么一想,她自己也挺矛盾的。
裴青临笑了笑,伸手想触碰她的肩头,可落在她肩上的时候,分明觉着她身子有些僵硬。
他眸光微黯。
沈语迟干笑了一下,想躲又不敢的,她把伞往前递了递:“你还去不去了?”
裴青临转圜了神色:“走吧。”
这天气骑马当然不现实,两人干脆上了一辆宽敞马车,也不知道是不是裴青临的诚心感动上苍,马车行至半路,天突然放晴了,万道金光从云层中射出,让原本灰蒙的天色为之一清,乾坤清明,天地浩荡,兆头极好。
虽然裴青临的别院极为典雅精致,但被关在一处的感觉总归不好。沈语迟这么些天头回能正大光明地出来,又遇上这样的好天气,不觉露出个笑来:“你看,我都跟你说了吧,巧合而已,天这不就放晴了吗?”
裴青临斜斜靠在车围子上,只含笑看着她:“以往从来没有放晴过,我说了,你就是我的晴空。”他玉骨般的手指覆上她的手背:“哪怕阴雨连天,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世界就是天朗气清的。”
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人的喜而喜,为一个人的乐而乐,只要她一笑,他就会觉着开怀。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强关起来的理由?沈语迟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这话在嘴边转了转,到底没敢说出来。
两人闲话了几句,就到了熹明皇后长眠的陵墓,熹明皇后本是要和隋帝葬在一起的,但今上称帝之后,就把皇后迁了出来,单独修了这处陵寝,等闲人都不得靠近的。
他们到的时候,天色已有些晚了,再加上陵墓清幽,只能听见几声凄切的蝉鸣,乍一进去还真有点渗人。
沈语迟搓了搓手臂,裴青临把她半搂在怀里:“怕吗?”
两人没名没分,在这等地方腻腻歪歪可够渗人的。沈语迟缩了缩肩膀:“不怕,你放开我吧。”
裴青临歪了歪头,唇角勾出一抹笑:“可是我怕。”
沈语迟忍无可忍:“你给亲娘上香,有什么可怕的?”
“怕黑,怕冷,怕孤魂野鬼。”他反而把她搂的更紧了些:“你抱抱我,我就不怕了。”
沈语迟好悬没闷死,不情不愿地被他搂着到了陵寝正殿——孤雁殿。大雁是忠贞爱恋之鸟,这名字是景仁帝亲自题的,他对熹明皇后的心思可见一斑。
她以为要有十分复杂的祭拜仪式,没想到裴青临倒是省事,他取出一只万寿金盆和金银箔纸,半蹲下来慢慢烧着,神色也被跳动的火光映的温柔起来。
沈语迟陪着烧了几个纸质金元宝,看他唇角弯起,唇瓣微动,似乎在祈祷什么,不由问道:“你在祷告?”
裴青临看她了眼,一笑:“我请母亲保佑,以后岁岁年年,你都能陪我一道祭拜。”
沈语迟嘴唇动了一下,但在死者牌位面前,她硬是没敢反驳。
待烧完了手里的纸钱,裴青临又拈出两把香来,递给她一把之后,他端正跪在蒲团垫子上:“母后素不喜铺张奢靡,叩拜完便算是祭拜好了。”
沈语迟对这位皇后是既敬佩又同情,让她叩拜熹明皇后她倒是无甚异议,跟裴青临一道跪下
裴青临眉梢带了淡淡笑意,跟着她一道,两人当着熹明皇后的面拜了三拜。
她不疑有他,上好香之后,她瞧见裴青临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不由问:“又怎么了?”
裴青临站起身,拨了拨香炉里的香灰:“自古夫妻就有成婚时拜堂的习俗,你我已经一道三拜过母亲,你是再不能抵赖的了。”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回身看她一眼:“不然...仔细母后晚上托梦给你。”
沈语迟呵了声:“你吓唬小孩呢。”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纸灰:“再说熹明皇后也不一定同意这门亲事,你这叫生搬硬套!”
“不会的,她喜欢你。”裴青临指了指孤雁殿外盛开的几株绿菊:“这绿菊是我回京的时候亲手所种,至今从未开花,你一来,它们就全开了。”
他望着那从绿菊,眉梢眼角有股‘你赖不掉’的淡淡得意:“你看,她同意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