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临心弦颤了下,抬眸看着她,又慢慢叹了声:“小傻子。”他帮她擦着糊成一团的脸:“我没中毒。”
他本还想装一下的,但硬是给她这样的惨样哭的良心痛了一下。
沈语迟睁大眼瞧着他:“可是...那人说匕首上有毒。”她又开始嚎的惊天动地:“你就不要骗我了,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也不过了呜呜...”
裴青临只得伸手给她擦着泪:“你知道我当年中过一种奇毒,后来还是白龙王给了解药,我这才好起来吧?”
沈语迟怔怔地点头,他沉吟道:“禹强之毒伴我多年,它的毒性极为霸道刚烈,但也有一点好处,受了禹强之毒后,其他的毒全没了作用,就算是鹤顶红鸩毒那样的剧毒都不能杀我,后来禹强虽然解了,这份特性却留了下来。”
他取过匕首仔细打量:“这上面抹的应当是某种蛇毒,想来还比不上砒霜鹤顶红,更没什么可怕的。”
沈语迟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脱了力一般,腿一软就倒在地上。
她抹了把脸,哽咽了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方才一直死死搂着他的要,这时把掌心摊开,裴青临这才发现她掌中血迹,脸色微变,忙展开她的手掌细看,又拿着匕首比对了一番,声音一沉:“你手掌被血槽划破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沈语迟心情仿佛做了个过山车,一下沉到谷底,她猛地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啊,当时就顾着去捅人了...”
“罢了罢了,我活这些日子本来就是白赚的...”她一边抹眼泪一边交代遗言:“没想到中毒的不是你是我,我死了之后,我的贴司店就交给你了,你记着要把它发扬光大,为邺朝女性做贡献...哦对了,你再穿一次女装给我吧,让我临死之前再瞧一眼,我想看你穿露腰的西域舞裙,我看西域舞娘穿这个挺好看的...先生,咱俩注定有缘无分啊。”
裴青临:“...”
好不容易酝酿的温馨略带伤感的气氛被她一下冲没了,裴青临捏了捏眉心:“毒是涂在刀刃上的,你见过谁会把毒药涂在放血的血槽上?”
沈语迟眨了眨泪眼,心情乍起乍落的太快,她一下子接受不过来,好悬没有厥过去。
裴青临帮她包扎好手上的伤,又捏了捏她的下巴,哼笑一声:“西域舞娘?回头咱们好好聊聊。”
沈语迟:“...”
卫令去追击余下的刺客了,幸好白氏这时候匆匆跑过来,不过她没敢靠近,怕天花传染了,就站了一丈多远的地方问道:“语迟你还好吧?”
沈语迟忙点了点头:“刺客已经被王爷的人击溃了,嫂嫂和阿秋没事吧?”
白氏也是一脸惊魂未定:“多亏有侍卫护着,我和阿秋都没受伤,就是阿秋吓得不轻,柳媪正哄着他呢。”
她眼瞧着裴青临也半身是血,心里一乱,咬了咬牙,红着眼眶道:“这刺客来的蹊跷,后面还不知有什么呢,要不咱们...先别去陪都了?我继续在京里找大夫吧。”
沈语迟还没开口,裴青临从容道:“刺客已经赶走了,少夫人放心,后面我会命人沿途搜查放哨的,你们定能平安见到夏神医。”
白氏还能说什么呢?这时候唯有千恩万谢罢了,她福身一礼,抱着阿秋重新回了马车。
沈语迟忙把裴青临扶起来,她取出金疮药和纱布,简单给裴青临处理包扎了一下,勉强止住血:“虽然你不会中毒,但血流多了也是会死人的,万一发炎伤风就更麻烦了,咱们也快去找夏神医看伤吧。”
裴青临本来唇色就淡,失了血之后唇色更是隐隐发白,他倒是没再说什么,由着她扶着上了马车。
沈语迟还怕他路上颠簸,伤上加伤,又给他身下铺了一层干草。
裴青临神色倦怠:“有些困了。”
沈语迟想到原来看的影视剧,一般套路都是受重伤之后睡一觉就醒不过来的,她忙道:“可别睡啊,万一起不来了怎么办?要不...咱们来玩成语接龙?”
裴青临好笑瞧她一眼,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他微微撑起身子:“想让男人不睡的方法唯有一个,大娘子想知道吗?”
沈语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凑在她耳边说了句:“弄箫。”
沈语迟表情空白了一瞬,一下秒懂了,喃喃道:“...你好sao啊。”
流着么多血还想着这玩意合适吗?再说那啥,俗话说一滴精十滴血,她就是再禽兽也不能趁他失血过多的时候把他那样了啊。
裴青临神色无辜:“大娘子问我,我便答了,这也有错吗?”他手指轻轻点着下颔:“只要大娘子肯碰一碰我,我立即就振奋的睡不着了。”
沈语迟无语道:“那我抽你一嘴巴子,你岂不是更睡不着了?”她作势举起巴掌:“来来来,耳光不响不要钱呐。”
裴青临笑吟吟地看她:“倒也无妨,只是你舍得吗?”
沈语迟:“...”她硬是没下去手。
经过遇到刺客的事儿,沈语迟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好容易到了夏神医住的宅邸,别说,裴青临的面子还真管用,老人家一听说他来了,当即亲自出门接两人进宅诊治。
裴青临和阿秋这一大一小暂时都不能挪动,便先留在夏神医的宅邸诊治。
裴青临虽然流的血多,但他的外伤并不难治,夏神医开了内服外敷的方子就没再多管。
倒是阿秋得的传染病,夏神医很是重视,当即把后院辟出一小块专门诊治天花,寻常人不得入内的。
虽然刺客尽数被歼灭,留下的几个活口也都服毒自尽了,这样以来,幕后主使就查不出来了,裴青临却也不是那等轻易善罢甘休的,等伤口痊愈了些,当即命人去京城里给皇上呈了折子。
景仁帝收到折子,自然震怒不已,别人不知道他和裴青临的关系,他心里却清楚,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儿子受伤,他焉能不恼?但是敢在帝都外行刺一位亲王的,背景必然不可小觑,甚至有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党派,一个组织,只怕牵连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