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纤笑答“还能去哪里大郎君一回来必先去宗祠的。”
沈南念因为有公事在身,月不回一趟家都是常事,每次一回来,必然要先去宗祠给生母上香。本来宗祠意义重大,一般非重大节庆事故或婚丧嫁娶不可轻易开宗祠的,偏偏沈正德器重长子,不但不觉得麻烦,反而觉着长子孝顺知礼,这要是换成沈语迟提出要求,早就给渣爹喷死了。
她换了身庄重的衣裳,带着下人去了宗祠。
刚巧她赶到的时候,正是楚姜在给她生母白氏行礼,继室要在原配的牌位前执妾礼,楚姜脸上一向挂着的温婉笑意都没了踪影,偏生还不能不过来,沈南念每回来一次,她都要给这死人行一次妾礼,心里能痛快才怪了。
沈语迟在不远处找了位置站着,她瞧见这一幕,心里默默地喊了声大哥赛高。
沈南念携着妻子给白氏的牌位燃了三炷香之后,他又转过头,准确无误地找见了人群中的沈语迟,声音低沉冷肃“语迟,过来。”
他和沈语迟生的相似,是个颇俊美的面相,偏偏身量高大,宽肩长腿,肃着脸的时候给人极大的压迫力。
沈语迟不明所以,走到他身边“长兄”
沈南念不由分说地在她手里塞了三炷香,指着白氏的灵位,直接命令“给母亲磕头请安。”
楚姜见兄妹俩又对上了,不由勾了勾唇角,沈语迟本就对这个大哥不满,又被她洗脑洗的几乎只认她这一个母亲,肯老实叩拜才怪。她于一片昏暗中露出看好戏的神色,等着两人上演一出大闹灵堂,要是沈语迟此时说一句那不是我母亲。那乐子可就大了。
其实沈南念一直很在乎这个妹妹,但他天生就是强硬性子,说不来软话,沈语迟也是个倔驴脾气,兼之又处在任性自卑敏感的中二期,更有楚姜从中挑拨,兄妹俩缺乏沟通,不知闹了多少回,关系也越发疏远。
沈语迟被命令的也有些不爽,但想到沈南念的脾气,瞬间又释然了。
她拈起三炷香,规规矩矩地跪在蒲团上向白氏敬上。
楚姜唇边的笑意僵住,不可置信。
沈南念亦是惊讶,继而露出些许欣慰,口气还是硬的很“生恩大于天,以后就是我不在,你在家也得时时供奉擦拭。”
沈语迟正要点头,楚姜忽在一旁开了腔,温言细语,倒是个慈和长辈做派“语迟自小孝顺,洒扫供奉自不必说,只是她明年就要嫁入楚家,只怕到时候顾不上,不过大郎放心,我自会安排人每天收拾停当,你在外安心当差就是。”
沈南念听到嫁入楚家,原本稍有和缓的面色又渐沉了下去,侧头看了亲妹一眼,心下重重一叹,扶好妻子向沈正德道“父亲夫人,时候不早了,晚膳我在外面用过,芸娘胎像不稳,我先携她去歇着了,您二老也早些就寝吧。”
沈正德捋须笑赞,在大儿子跟前完全是个慈祥老父亲“好好好,你们赶紧休息。”
沈南念笑笑,又转头看了眼沈语迟,扶着妻子出了宗祠。
之后沈语迟一直寻机会和这位大哥说话,奈何沈南念是真的忙,大早就出去当初,半夜有时候才回来,偶尔一次见着亲妹,神情也是冷冷淡淡,搞得她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转眼又过了几天,也到了楚家老太爷大寿的日子,沈语迟从首饰堆里挑出一枚极不起眼的纯银项链,这项链虽不甚名贵,但底下的吊坠却设计的精巧,吊坠能盛放香丸,外部镂空,里面香丸的香气丝丝缕缕逸散出来。
她把迦南调成的香丸放进去,仔细在脖子上挂好吊坠,又小心地把项链掩进衣襟里。
夏纤唤她“娘子,外面马车备好了。”
沈语迟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周身并无不当,这才出府上了马车。
她心里还没平静多久,车门突的被打开了,裴青临施施然进来“我和大娘子一道走。”
沈语迟表情不自在起来,不过他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马车已经开始走了。
裴青临只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沈语迟脸色这才好看点,努力后仰,尽量不碰到他墨绿色的裙幅。
马车行至一半,裴青临又缓缓张开眼“差点忘了,公爷嘱托我两件事,一是让我今晚时时提点着大娘子,免得有什么疏漏,二是”
他慢慢靠近她“检查一下大娘子身上,可有带什么不当的东西。”
沈语迟脊背一下绷直了“胡扯我能带什么不当的东西”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原身还真干过类似的事儿,把人家好好的宴会搅和的一团乱。
裴青临伸出手,在她都没反应过来的当口,两根冰凉的手指搭在她脖颈上。他轻声问“真的没有么”
他搭的地方能感受到她的脉动,在他的指尖一下一下,无措地跳动。
沈语迟伸手要打开他的手“你放肆”
裴青临速度比她更快,两指已经轻轻把藏在衣襟里的项链勾了出来。
他捏着那还带了体温的坠子,倾下身,在她耳畔轻轻低笑“大娘子可真是好极了,看来我的话,你全当了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