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临似乎轻叹了声,弯下腰,轻轻搂住她的腰肢,便把人带进了怀里。他瞧她路都走不稳的样子,不觉蹙起入鬓长眉“你怎么又挨罚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沈语迟就想起来有个黑状的事还没找他问呢。她问道“我和你私下说几句熹明皇后的事儿,怎么就传到那老东我爹耳朵里了”裴青临倒不至于告状,就怕让别的有心人听到了。
裴青临瞧这不识好人心的,当真是无语了。
他手上一松,沈语迟就往下坠了几分,眼看着要一头栽倒在地,慌忙搂住他的腰。
他淡笑了下“你觉着是我告的状”
沈语迟双手死死扒拉着他的腰带,生怕他松手,被迫见风使舵“我仔细想了想也不一定就是你。”
裴青临瞥了她一眼,别有意味“那日顾郎君也在,难道就不会是他”
顾星帷没事告她这状干嘛沈语迟犹豫道“不会吧”
裴青临的手又是一松,她这回四肢并用缠住他“也有可能也有可能,他一看就是个小心眼的。”
裴青临挑了下唇。
她身子严丝合缝地跟他贴着,说来姿势不怎么雅观,他低头瞥了眼,都能感受到她身子尚还青涩稚嫩的线条。他有些头疼,伸手揪着她的脖颈,把她稍拎远了些“别乱动,我带你回去。”
沈语迟在他的注视下,尴尬地蹬了蹬腿“现在回去老王八我爹可是让我跪足半个时辰的。”
裴青临佯做没觉察到她的口误,淡道“无妨,我和公爷说过了。”
他顿了片刻,还是把她放在地面上,一手撑伞,一手架着她往院里走。
直到回了院里,沈语迟还是两腿直打颤,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裴青临捏了捏眉心,又从袖中取出个青色圆钵,在她身前半蹲下来“裤子撩起来。”
沈语迟弯下腰,飞快把裤子卷起来,就见膝盖处红肿发紫,被雕花膈出了一道道纹路,她看着都不由倒吸了口气,低骂了句“今儿跪的真冤,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传我闲话,要让我知道,非抽死她不可”
她随口非议熹明皇后之事,裴青临见她倒霉,本不该觉着不悦的,但看她这般惨样,心下还是不快。他微蹙了下眉,挑出一点药膏“还敢不敢妄加议论熹明皇后了”
沈语迟真个冤死“还不是你问我”
他手指加重了力道,她疼的重重哼了声,他这才不咸不淡地道“是你不会说话。”他嘲弄地低笑了声“若是你有能耐跟顾郎君说的一样漂亮,那谁也罚不到你头上。”
沈语迟无语“你怎么又扯顾星帷,人家惹你了哎呦,疼疼疼。”
裴青临漫不经心“不重些,淤血就揉不开,这伤处也好不了”他淡漠地挑了挑唇“大娘子也不会长记性。”
沈语迟疼的龇牙咧嘴,等裴青临上完药,她已是疼的直翻白眼“你是不是公报私仇啊”
裴青临没想到她这般娇气,他慢慢站起身“若要公报私仇,就犯不着给大娘子上药了。”他说完忽的蹙起眉,眉间涌上几分痛楚,掩嘴低咳了几声。
沈语迟这才注意到,他本就冷白的脸色比平日还白上几分,一点血色都看不见。似乎自打上回他从楚夫人那里救下她之后,他脸色就一直不大好。
她皱了皱眉“你怎么了这可不是第一次见你难受了。”
裴青临缓了口气,淡道“无妨,前些日子着了风寒。”
他这样子可不像简单地着了风寒,沈语迟还要追问,就见白氏身边的一个嬷嬷急匆匆跑进了院子。
沈语迟忙迎上去“柳娘,你怎么了可是大嫂有什么急事”柳媪素来稳重,平时断不会如此失礼的。
柳媪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我们夫人早产了,大郎君还在外面,一时请不回来,劳大娘子去看看我们夫人吧哪怕是给她定定神也好。”
沈语迟头回遇到这样的事儿,脸色都跟着白了,她一时想过许多阴谋算计,时间却不容许她想这么多。她当机立断“咱们这就过去”
她到底没经过这样的事儿,匆匆跑出去几步,又顿住了,扯住裴青临的袖子,似乎在寻求宽慰,一副对他极度信赖的模样“先生,你说嫂子这一胎能保住吗”这一胎沈南念和白氏可盼了七八年,若是真出什么事,两人指不定得多伤心呢,这胎她怎么着也得尽全力帮忙。
裴青临从不掺和沈家家事,但瞧她小小一张脸皱成包子样,神色焦急不安,一双澄亮的眼睛却直直地看着他,好似他说一句这胎能保住,白氏就一定能保住一般,仿佛他就是天底下最值得信赖的人。
他头回被人这样仰赖地看着,哪怕仍不喜她和顾星帷同一阵线,非议熹明皇后,心里的冷意却不觉散了一半。
他垂眸看了看紧握自己袍袂的那只手,淡道“不知道。”看着沈语迟瞬间垮下的脸儿,他又轻轻补了句“我和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