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媪本有些为难,见裴青临捅破了,她也就放开了说,笑着道“这人名唤江渥丹,跟大郎君是同一届的进士,不过他名次比大郎君还要好,是那年殿试的探花,论年纪却还比大郎君小三岁,圣上都亲口赞过的。”
这里得提一句,沈南念是权爵长子,本来可以走恩荫入仕的路子,不过沈家条件也就如此,就算恩荫入仕怕也某谋不到什么好差事,他便走了科举的路子,科举之后也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大有前程。
沈语迟对官职体系了解的不深,不过听到探花俩字眼睛就亮了亮,嚯,探花俩字总是跟风流倜傥挂钩的。
裴青临啜了口茶,不紧不慢地问了句“他名次既好,年纪又不大,为何如今官职竟还低于大郎君”
柳媪笑“本来江郎君是要入翰林的,可惜殿试完没多久,江郎君的母亲就过身了,他得守孝三年。今年才出孝就凭本事谋了个外放。”甭看知县是芝麻小官,但其实却是正经的一地掌印官,年纪轻轻能当上知县已算不错了。
裴青临手指闲闲敲着桌面“他小大郎君三岁,如今也该弱冠了吧,纵然守孝期成不得亲,但亲事也该早就定下了吧,他为何还没有定亲”
柳媪暗道一声厉害,神态更添了三分恭谨“江郎君少时和姑家表妹指腹为婚,但他那表妹家里却另瞧上了高门大户,对这桩亲事只管搪塞,可惜后来江姑母家犯了事,丢了官,恰在此时江郎君中了探花,他们转头又瞧着江郎君的好了。要是没有这档子事,哪怕亲家丢官他们也愿意把人娶进门,可他们这样嫌贫爱富却让江家不喜。”
柳媪又道“虽然当初是江姑母家朝三暮四,但毕竟是嫡亲的姑母,两家也不好撕破脸,如今江姑母旧事重提,若是江家直接拒绝这桩亲事,那倒显得江家嫌贫爱富似的,指不定江姑母那里会怎么传闲话。他前两年还能以守孝推托亲事,如今出了孝,江郎君若是再不定下亲事,外面就真得有闲言闲语了。”
裴青临淡道“区区一桩亲事拖了那么久,当真无能。”
柳媪表情尴尬,沈语迟倒是公正许多“这也不能全怪他,这事确实棘手。”
柳媪神色和缓,含笑“后日大郎君和江郎君都沐休,大娘子后日要不要去见一见”
沈语迟内核还是个现代人,对相亲这事儿多少有点排斥。但她哥总不会给她胡乱介绍,万一亲事落到她爹和楚姜手里,再给她塞个楚淇那种货色,她还不如去跳井自杀。
她这么想着,也就勉勉强强愿意了“那成吧”
裴青临敲桌的手指一顿,待柳媪走了,他忽问了句“你喜欢这样的”
沈语迟还在给自己做相亲之前的自我建设,心不在焉地道“怎么可能我连人都没见过呢。”
裴青临肌肤冷白似雪,他又掩唇咳了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桌面“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沈语迟“你问这个干什么”
裴青临一笑“若有好的,帮你留心。”
她这才认真思索起来,仔细想了想“学霸就是念书念的好的,个子有个七尺就差不多了,个性吗,温润平和,善良平和,凡事能有商有量的。当然,要是好看的就最好了,不过这个不强求,看缘分了嘿嘿嘿嘿嘿。不过为人一定要磊落正直,坦荡无伪,这个最关键了。”
裴青临眸光幽暗深邃,他手指轻轻点着眉心“这样啊。”还真是难办。
沈语迟礼尚往来地问,嘿嘿直笑“先生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要是遇见合适的,也帮你介绍。”
“不必。”他拨了拨鬓发“我已经有中意之人。”
沈语迟一下就惊了,八卦之心顿起“什么样的长得好看不我认识吗”何等人才才能引得裴青临这样的人倾心她总觉着,就凭裴青临这样的容貌才气,得天上神仙才堪配了吧
裴青临难得耐性,美眸望进她双眼里,一字一字回答“人有点傻,却很暖和。长相看得过去,她的眼睛很好看,懵懂澄澈。你或许认识,或许不认识。”
沈语迟琢磨了一下“听起来挺平平无奇的一个人呐,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什么三头六臂的呢。”
裴青临微笑了下“但我就是心悦于她,哪怕她平凡了些,我也喜欢得紧。”
沈语迟有点酸溜溜的,没留神把心里话问出来了“那你要嫁人了,咱俩还是好闺蜜不”她辛辛苦苦刷了裴青临这么久的好感度,哪路神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弄到手啦
裴青临扶额低笑“嫁人暂时还不至于。”
她一边赶作业一边道“那你可得快点下手,小心他被别人抢走了。”
裴青临走到她身边,细长的右手握住她的手。她愣了下,侧头看过去,他目不斜视,紧紧握着她的手,纠正她握笔的姿势。
他带着她写出一个沈字,折腰在她耳边低笑“没人能抢得走她。”他音色冷靡,又低了几分,凉凉的气息擦过她脸颊“她已在我掌心。”
真是个自信又霸道的人呐,沈语迟在心里默默地想。
这时一阵夜风悄悄从窗底钻进来,他身上那毒最不耐冷风,他以拳抵唇,重重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