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大好,柔和的光线透过纸门将屋内照亮,屋外小鸟喳喳不休,还能听到属于知了的蝉鸣声。
就像自己的世界一样。
她爱着自己的世界,那么同样也会爱着和自己的世界相似的这里。
她希望能够活下去,能够和玛修、和大家一起期待世界的未来,能够静静地等待奇迹出现,等待着有一日那个人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揉着头发向他们露出腼腆的微笑,等待着自己可以笑着开口,对那个人说——
【不过是个罗马尼。】
以及……
【欢迎回家。】
“所以,我不会放弃回去,哪怕我在其他世界拥有多好的生活,遇到过多少值得停留的人,我都不会放弃回去。”立香坐在被褥中喃喃自语:“所以BB酱,无论多少次问我,我都会感激你的付出,然后给予你一个否定的答案。”
她不会停留在任何一个时空里,因为还有等待她、以及她等待的人在那个世界。
纸门被打开了,和煦的阳光照在了立香的身上,她被刺的睁不开眼,但是能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啊啦啊啦,御主今天醒的格外早呢。”
“因为昨天睡得很早嘛!”立香从被窝里爬出了来,一只香囊从她的睡衣中掉落下来。离线正想捡起,却被源赖光先一步捡了起来:“这个是……御主为什么会戴在身上呢?虽然妈妈感觉不到什么不好的气息,但这是属于那只鬼种的东西,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物。”
“没关系的,而且我觉得这个东西……”立香拿回了锦袋:“……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是那种很悲伤的感觉却始终残留着。但是我很确定,这种十分悲伤的情绪又很温柔,绝不是那位黑死牟会给人的感觉。”
第一个梦毫无疑问是因为魔力传输所看到的冈田以藏的记忆,刚醒来的时候立香本以为第二段记不得的梦也是属于对方,但早晨醒后仔细想想,如果是冈田以藏的梦,那么他的悲伤定然是属于不被人承认的、愤怒不平充满绝望的悲伤。而不是身体所残留的,即便悲伤也充满了温柔和希望。
她看着掌心中的锦囊:“难道是……”
源赖光奇道:“发现了什么吗?抱歉……如果是魔术师职介的从者或许会了解,在这方面妈妈我实在是不擅长……”
“反正能确定不是什么坏东西就好了。”立香背对着源赖光快速换好了衣服并将锦袋放进了怀里。感谢这是二十世纪初,立香厚着脸皮找人要来了鬼杀队的男式衣裤,总算不用穿着不方便行动的浴衣或者更不方便的和服了——虽然源赖光对这一点颇为怨念:“说起来,以藏先生呢?”
“他似乎先去正厅等你呢。”源赖光意味深长道:“不过,他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好事。呵呵呵呵,妈妈我十分好奇呢。”
“……”为了冈田以藏的生命着想,立香明智的没有供出昨晚的事情,快速的结束了洗漱后问:“可能是喝酒喝的高兴了?而且赖光妈妈今天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呵呵呵呵。”源赖光跟在立香身后半步处,二人一起离开了房间向产屋敷耀哉所在的寝室走去:“那是当然的,毕竟妈妈我今天就要和御主您融为一体了。啊啊啊……只要想起来,我的脸就不禁发烫起来了呢。”
“……”
救命——!!!
看着源赖光脸上泛起的红晕,立香险些就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这种僵硬一直维持到她们来到目的地看到冈田以藏和蝴蝶忍为止,立香立马松了一口气,笑着打招呼:“早晨好,以藏先生,蝴蝶小姐。”
冈田以藏似乎还有点为昨晚的事情别扭,他哼了一声侧过头道:“啊,早。”
“早安,藤丸小姐,源大人。”蝴蝶忍行了一个礼,笑着问道:“昨天休息的还好吗?鬼杀队的衣衫很适合你呢。”
“嗯,十分好,衣服也很舒适。”立香纠结了一下:“……产屋敷先生他……”
“按照源大人的要求,主公大人昨晚服用了安眠的药物好好睡了一觉。今天的状态不错。”蝴蝶忍看着有些紧张的立香,忍不住笑了:“请不用担心,藤丸小姐。昨天源大人已经把所有利弊都告诉我们了,我们都非常感激你们的帮助,哪怕最后一无所获也没有关系。”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立香抽了抽嘴角:“我会尽全力保住产屋敷先生的性命,只拜托你们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请不要发起攻击。”
“…………???”这一刻,哪怕是蝴蝶忍都呆了一下:“是我……听错了吗?”
立香一脸沉痛道:“先进来再说吧。”
冈田以藏当即就化作灵子消失在了三人面前,哪怕之前已经见过源赖光施展,再度见到这样神乎其神的一幕,蝴蝶忍还是忍不住惊叹世界的神奇。三人走进了屋中,产屋敷耀哉按照源赖光的要求躺在被褥里,伊黑小芭内则跪坐在他的床边。见到蝴蝶忍率先进来,他开口问道:“蝴蝶,刚刚那个‘保住性命’是什么意思?”
虽然是问蝴蝶忍,但是那双漂亮的异色眼眸却是看着立香的。
“不用担心,小芭内。我相信藤丸大人,你也应该相信她才是。”产屋敷耀哉抬手组织了身边的人,转头朝着立香的方向微笑:“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接待您,呵呵,请不用这样紧张。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都会欣然接受,您只需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便可。”
蝴蝶忍在身后关上了门,立香跪坐在产屋敷耀哉床边解释道:“赖光妈妈昨天应该都说了,我虽然无法彻底解决诅咒,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也能暂时解除一段时间,并且可以回复你的体力。不过……”
作为医生,蝴蝶忍有些紧张:“是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不,不是身体的问题。是来治疗的人的问题……”立香苦笑道:“赖光妈妈和以藏先生都没有治愈他人的力量,所以稍后我会和赖光妈妈融合来提升魔力,再召唤出适合的英灵来治疗。问题就出在那位英灵的身上……她,怎么说呢……她的神智是混乱的,很有可能会说出一些比较恐怖的话甚至做出相应的行为。”
“神智……混乱?”
“之前跟你们介绍过关于英灵的形成吧。我没有说的一点是,英灵会受到传说的影响,得到正面或负面的能力和力量,甚至是原本生前所不具有的能力也会因为升华成英灵并且有相关传说而得到。然后……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有一部分英灵在被召唤的时候会收到一些影响,变成没有理智的狂战士。很不幸的是,有能力治疗产屋敷先生的那位英灵就是这一类。”
立香双手合十:“不过我会好好控制住她的,我保证!所以一会儿无论那位英灵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都请你们在产屋敷先生坐着不要发起攻击什么的!”
这下连蝴蝶忍意识都哑口无言,反而是躺在被褥中的产屋敷耀哉笑了起来:“那么就麻烦藤丸大人了。只是不知道要来的会是哪一位大人呢?”
立香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源赖光,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说:“是南丁格尔,弗罗伦斯·南丁格尔。现在这个时间点,这位英雄已经死去十几年了,不知道你们是否有听过呢?”
哪怕是博学的产屋敷耀哉也并不了解,更不用说是一边的伊黑小芭内了。反倒是在医术和毒术都颇为精通的蝴蝶忍知道一些:“啊,我在去横滨的时候曾经在外国人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拯救了很多人,改革了外国的战场医疗环境,被称为……提灯天使?”
“就是她!因为成为了英灵,所以就算生前只是普通人的南丁格尔也拥有了可以解除一切负面状态的能力。诅咒也是其中的一种。”立香笑了起来:“那么,准备好了吗?”
产屋敷耀哉点头之后,另外二人都不会反对。他们坐在了产屋敷耀哉的左侧,相比蝴蝶忍的淡定,伊黑小芭内显得十分紧张。知道事出自己,产屋敷耀哉甚至还笑着安慰着自己身边的剑士。而另一边,立香也在源赖光略有诡异的微笑之中,硬着头皮上了。
“源赖光!”她伸出手,体内魔力流转。随着她的呼唤,源赖光的身影在众人面前快速的凝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随着立香的动作在空气中勾勒出耀目的光弧:“附身合体——百分百!”
光球顺着立香的力道融入了她的胸口,下一秒立香全身都被一层紫色的虚影所覆盖。
首先变化的是她的头发,橙色的半长发被染成了夜色般的乌黑,并且迅速拔长直拖足底。她的四肢都被包裹上了紫色的紧身衣,与此同时颜色鲜亮的铠甲也出现在了她的身体各处。甚至连属于源赖光的四样武器也都在她的身边凝结而出。只有那双橙色的眼眸,依旧如同清晨湖畔上闪波光粼粼的阳光,澄澈干净,美的令人心醉。
伊黑小芭内震惊道:“这——”
蝴蝶忍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藤丸……小姐?”
【啊啊啊啊……这就是附身合体的感觉,妈妈我幸福到下一刻会死去也没关系……这种血脉相连,魔力流转的感觉……】
立香掩面:“求你安静……”
冈田以藏在一边显出了身形,第一次见到灵子化的伊黑小芭内下意识的握紧了日轮刀然后被蝴蝶忍阻止。冈田以藏懒得理旁人,皱着眉道:“御主,这样对你没有影响吧?”
“没问题,相反,和赖光妈妈合体之后魔力的量和恢复速度都直线上升……虽然有点诡异,不过体力方面确实增强了。”如果不是附身的人比较奇怪,附身久了后遗症也会比较危险的话,在危险的地方选择附身合体的做法无疑是极好的:“好大人可是很厉害的,他教授我的附身合体肯定不会有问题。”
“……有任何问题的话就立刻停止。”冈田以藏危险的目光看向产屋敷耀哉:“如果我发现你的逞强威胁到自己安全的话,本大爷可是会将这个家伙一刀——”
立香一把捂住了冈田以藏的嘴!
她现在和源赖光融合为一体,身体素质今非昔比,这突然的攻击就算是冈田以藏都没有反应过来。本以为这位脾气不好的幕末人斩会生气,却不料对方脸突然一红,灵子化消失了。
立香:“……???”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能顺利召唤了。
“以令咒名之——”少女右手手背上的红色令咒波光流转:“请来到我的明前,救助眼前的病人吧——”
“弗罗伦斯·南丁格尔!”
产屋敷耀哉双目因为诅咒的侵蚀而失明,他什么也看不到。但正是因为失去了视觉,他的听觉也就变的格外敏锐。他能听到藤丸立香的话,能听到伊黑小芭内和蝴蝶忍的震惊的抽吸声,同样也能听到少女召唤英灵的声音。
蝴蝶忍和炼狱杏寿郎都曾仔细描述过召唤时不可思议的景象,便是产屋敷耀哉也会为这道看不见的光景而遗憾。随即,他听到了风的声音。
有风在那位少女的身上旋转着,然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突然出现在这个不算大的寝室之中,产屋敷耀哉甚至能感受到门外的鸟语花香都在这一刻静止。他听到了房间中的第五个呼吸声,急促的、混乱的,却又强大的。
“在哪里,我的病人,哪里呢!”
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低吼着:“啊啊啊啊啊,是他吗,对,是他!这是患者的气息!被污秽沾染,被邪恶侵略,病毒和细菌充斥着这个房间,需要彻底杀毒!”
“南丁格尔,冷静,冷静!你听我说,现在请你开宝具治疗面前的这位——”
“砍头!他的污秽来源于头部,所有不洁均在于此!必须将细菌的根源完全灭除!”产屋敷感觉到对方朝向了自己,大声问:“请配合我的治疗!我要拯救你的生命,哪怕这会夺去你的生命!”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乍一听到刚来的医生口中说出“砍头”这样的话,产屋敷耀哉在惊悚之余也产生了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没想到他一生都在励志于斩下恶鬼的头颅,竟然有一日也会躺在这里,要被英灵斩首。
“小芭内,你的呼吸乱了。”
“……是。”
“不!要!啊!”立香一把抱住了南丁格尔的腰,三位从者带来的压力迅速的出现在她的身上,在与源赖光附身的此时她都已经感受到了轻微的疲惫,时间已经不能拖延了:“抱歉了南丁格尔!以令咒命之——请以宝具治疗面前的病人!”
“啊啊……宝具……宝具……是的,宝具!”令咒对从者的命令是绝对的,而这虽然阻止了这位因为时空穿越而显得更加混乱的护士长的砍头行为,但因为贴合她救治病人的本源,所以南丁格尔并没有去抵抗这条命令:“是的,御主,我要治疗所有病人!”
【开始……治疗!】
同一时间立香就放开了南丁格尔的腰肢退后几步,大量的魔力向着南丁格尔流去,她还要始终保持着一部分交给冈田以藏,还要留有一部分用来和体内的源赖光做循环。她本以为会十分的辛苦,也做好了咬牙硬撑的准备,却万万没有想到事实居然比她想的要轻松许多。
虽然确实感觉挺累的,但是绝对达不到需要“硬撑”的地步。
站在产屋敷耀哉一步之外的南丁格尔站立原地,狂化之咒在这一刻仿佛脱离了她的身体,她安静的站着,从脚下凭空出现的旋风席卷着她的一枚。身上的外套和黑色的裙摆随着旋风起起伏伏,这一刻,这位出场给予了鬼杀队极其负面影响的女子在这一刻圣洁的不可思议。
【我必须灭所有有毒之物,有害之物!】
在这一刻,蝴蝶忍才有了一种切身的体会——感受到面前的红衣长发女子是已经死去的英雄,是超越了时间超越了现实,来到他们面前的英灵。
【尽我所有力量,为人民带来幸福!】
随着南丁格尔的话语,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女人!看不清脸庞穿着护士服的纯白女人长发随风飞舞,“她”快速的拔高,很快就像幽灵一样穿过了房屋,变的好像小山一样。蝴蝶忍和伊黑小芭内没有透视眼,自然看不到白影穿出屋顶之后会做什么。但是他们都十分清楚的看到了,在这个白色巨人刚刚出现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把巨大的砍刀!
在联想到南丁格尔刚刚说的“砍头”一词,这巨人究竟会做什么完全不难想象!
伊黑小芭内再也坐不住,他飞身越过产屋敷耀哉的身体,挡在他和南丁格尔之间拔刀——
“蛇之呼吸·一之型——委蛇曲斩!”
这一刀横斩并非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防御!
而伊黑小芭内的预判也并没有错,白色的巨人已经带着那巨大的砍刀从屋顶挥了下来!
面对是自己体积几倍的巨大砍刀,这位年轻的蛇柱并没有畏惧——或者说他也是畏惧的,但是他不能退!敬若神明的主公大人就在他的身后,即便身死,他也绝对不能退后一步!
刀——到了!
【我将根绝一切毒物,一切害物(NightingalePledge)——!】
巨大的砍刀与伊黑小芭内的日轮刀撞在了一起!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