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还是人类的鬼舞辻无惨从宴会上回来,他将手中被众多贵女递来的情书随意的扔给了一边侍奉的侍女。这些早就习以为常的女子并没有露出一点意外的表现,她们捧着这些尤带熏香的信纸快步离开,轻车熟路的将这些寄托着少女情思的信件销毁。
除了健康的身体,鬼舞辻无惨一直都是赢家。
他拥有当下时代最流行的阴柔气质,学识极佳,更是平安京都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的家族是播磨有钱有势的贵族,而他更是拥有继承权的长子。集众多优秀条件于一身,便是他的几个兄弟各个恨不得他早点下黄泉,明面上也不敢放肆,在他的面前毕恭毕敬。
几乎没有什么是他想要,却无法得到的。
除了健康的身体。
此时的鬼舞辻无惨还尚是个少年,虽然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已经不算小了,但毕竟还不够成熟。他也没有想过什么长生不老的事情,哪怕遇到了被放逐到播磨的大阴阳师芦屋道满,他所追寻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他不用每天都生活在死亡的恐惧中。
他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了衣衫,虽然出去的时间不算长,旁边还有芦屋道满时不时的用阴阳术帮衬着他。但毕竟身体的底子极差,此时的他已经感觉头晕目眩极为不适了。鬼舞辻无惨喝了些温茶润了润喉,才向守在门外的侍从问道:“那个女孩,带过来了吗?”
“是!今日白天就已经带回来了。”侍从毕恭毕敬地回答他:“现在已经洗漱干净了,被关在干净的下人房间里。”
“带上来。”
虽然白天在牛车上的时候就已经仔细的看过了,但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还是第一次。
不过六七岁大的女孩,长长的妖怪一样的橙色头发,那双金色的眼眸好似初生的阳光,哪怕带着浓浓的怒意都显得澄澈干净。在这样近的距离下,鬼舞辻无惨更强烈的感受到了白日的那种几乎要窒息的快||感。他的心在激烈的跳动,甚至手指都在为之痉挛。虽然他是一个在阴阳术上没有任何天赋的普通人,但是那种强烈的求生意志所引发出的强烈怨念不断地提醒着鬼舞辻无惨——是她!就是这个孩子!这个能拯救自己性命的人!
“……喂,那个……你、你没事吧!”虽然颇为恼火面前莫名其妙要抓她的罪魁祸首,但立香绝不是一个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痛苦还能无动于衷的人。她下意识地上前扶住这位摇摇欲坠的贵公子,担心道:“你没事吧?哮喘?发烧?”
鬼舞辻无惨侧目看着女孩扶住自己的手。
他非常厌恶别人触碰自己,若无必要更是不允许旁人近身半步。但是这个女孩明显是不同的。
在那双细嫩的小手扶住自己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生机通过对方的掌心流入自己的身体。他的肉身从来都没有这样的轻快过,早晨积累的疲惫与倦意在这一刻一扫而空,那些恶心和胸闷的后遗症在转瞬之间消失无踪。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眉目细嫩地女孩,那强烈的目光简直像是看到了唐僧的妖怪,恨不得分而食之。
——不、不是像。
在这一刻,鬼舞辻无惨确确实实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无限的回转。
——若是吃了这个女孩,是否自己也能拥有这般强大的生命灵,让他恢复健康,拥有完整的人生和寿命?
就在他忍不住要将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门外有下人汇报——芦屋道满来了。
于是被莫名其妙的抓来、莫名其妙的带上来,又莫名其妙的要被人带走的立香虽然心里挂念着芦屋道满这个不怎么友好的名字,但还是优先向脸色惨白的鬼舞辻无惨问道:“请等一下,那个和我一起被抓来的男孩子怎么样了?他只是以为你们是坏人才帮了我,我会乖乖听话,请你放走他!”
鬼舞辻无惨挥了挥手,没有给立香任何回答。
…………
………………
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简直是一团麻乱。
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年的少女拿着比她人还高的扫帚,无精打采的扫着似乎永远都扫不完的庭院落叶。
首先可以确定这里并不是麻仓好的世界,这里的出云并没有姓麻仓的阴阳师一族。再者这里也不是自己的世界,这个家族的常客芦屋道满她也见过好几次了,对方甚至亲切的送给了她糖吃——不论是外表还是性格,都与自己所见过的那位从者大相径庭。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一年之前,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就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家的少主派人追捕,虽然后贫民少年虎音好心帮她,但毕竟不是五个成年男人的对手,被抓了个正着。本以为自己要落入什么魔爪之中,却不料这位少主大人虽然又傲娇又刻薄又唯我独尊还身娇体弱,但是对她意外的不错——至少和别的仆人做对比,他确实对自己不错。
而芦屋道满说的自己会为对方带来健康的身体这一点,更是没有头绪。
良心说,虽然开局的相识很不美好,但对方毕竟让自己在这个并不美好的时代过上了不用为衣食住行担忧的日子。哪怕没有这些,立香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痛苦的挣扎在病痛之中,若是能召唤来擅长医药的从者自然皆大欢喜,但是,哪怕是光已经过去三百多日,她的手背上依旧没有出现一道令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