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幺/文
若论脚程,楚贺绝对是个合格的脚夫,苏图在路上休息了那么久,他居然也能赶着最后一个入场,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队。只不过他满头大汗背着一个没穿鞋子的Omega,正大光明走进众人视野中,着实引人注目。
更加引人注目的是那Omega两只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垂下来晃啊晃,这也太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了。在场多数都是Alpha,看到这幅景象便忍不住纷纷侧目,苏图察觉到他们的视线,不安地动了动脚趾,几乎想把两只脚藏起来。
“放、放我下来……”
楚贺听到苏图趴在他背后小声这样说,没立刻把他放下来,却转到了方队的最后排,那些立正站好的战士们没办法把脑袋拧过来看他,于是这样也算有效避免了尴尬。
苏图在一旁坐下,他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见楚贺前前后后跑动,这里众目睽睽的,就算没人盯着他看,他也难免觉得不自在起来,于是便来想跟楚贺说不用管他了,然而他还没有机会插上话,赵警卫员此时却跑上前来,向楚贺报告了一个消息。
“灏亥国的部队还没到?”
楚贺皱了皱眉头:“不是约定了下午四点开始么?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赵警卫员摇摇头:“负责联络的战友说到现在没联系上,不知是路上出了问题还是什么原因,总之那边没有回应。”
楚贺又问:“普世共和国那边呢?”
“那边联络不到人,就先打扫了地宫的房间休息下了。”
地宫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宫殿,但是未挖掘的面积却很大,第一批始祖机甲从这里被挖掘出来之后,三国便派兵驻扎,并在周围搭建了简易的驻扎地,可以供前来领取始祖机甲的战士们休息。不过这里不提供给随行人员房间,随行人员只能在飞舰里面休息,或者自己睡睡袋。
楚贺微微点头:“那再等半个小时,人不到的话,就先带人进休息室。”
——既然三国约定了一同开启始祖机甲驾驶员的选拔工作,他们任何一方都不能先一步开始,否则很容易会破坏三国之间得之不易的和平盟约。
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图,对赵警卫员说:“先让人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吧,苏老师受了点伤,需要好好休息。”
赵警卫员十分惊讶:“啊?!受伤了?!”
——长官跟在身边怎么还能受伤了呢?长官已经菜成这样了吗?怪不得是背进来的,看来伤得不轻啊……
不过赵警卫员还是十分机灵的,他惊讶过后,立刻道:“已经给长官收拾出一个房间了,要不您先带苏老师去那个房间休息一下?”
苏图下意识摇头——那怎么行?!他怎么能住楚贺的房间?!当然,他知道自己在地宫这边的房间都是给驾驶员准备的,自己只能睡飞舰的休息舱,就怕到时候临时休息变成临时借用房间睡一晚。
……他才不要呢!传出去多难听,他回去还要嫁人!
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自己住过一次房间,已经习惯了,楚贺竟然完全没听出赵警卫员的话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似的,点点头:“也好,那就先去我房间那边休息一下吧。”
他说完都没给苏图反应时间,直接走过来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苏图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尖叫出声,一边紧张地盯着那些背对自己站得笔直的战士,一边用力推楚贺的胸口,就怕有人这时候回了一下头,发现他们在队尾坐奇怪的事情。
“放我下来!”
楚贺抱着他往外走,被推得皱了皱眉头:“你能自己走吗?”
苏图脸涨得通红:“你可以让赵长官代劳吗?!人这么多,我不用你抱我!”
赵警卫员正在前方带路,听到苏图用极小声据理力争,心里忽然突突了一下子——可别!他还没那么傻,把苏图从楚贺怀里接过来,岂不相当于虎口夺食?想到这里,他十分快速地往前走了几步,拉开双方距离。
楚贺已经抱着他走出大厅,明白了苏图的意思后忍不住笑了笑:“你若怕别人看见,就该安静点。”
苏图绝望地捂住脸,气得想哭——可恶……希望他们别认出是自己!别误会自己跟楚贺有什么苟且关系,他可是要辞职回归家庭找个Alpha嫁掉的,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耍流氓!
不过不论他多介不愿意配合楚贺,苏图还是被抱出来了,一直抱到他房间,他眼睁睁看着赵警卫员贴心地帮他们带上房门,对楚贺的印象已经从“流氓”升级到“土匪”,他是土匪头子,他手下的一群就是助纣为虐的土匪瓤子。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现在误入土匪窝,被他看起来了,他难道有什么能逃出生天的好办法?!
他就只能乖乖待在这里当压寨夫人。
苏图都要被自己脑补到的凄惨经历虐哭了,“土匪”却拿来了一个医用药盒,然后在苏图身边蹲下。
“脚伸出来,帮你挑一下泡。”
闻言苏图大惊失色:“什么?!不、不就是组织液吗?等它自己吸收掉不就好了……”
楚贺有些无奈:“那要很多天,你想这几天都被我抱着走的话,也无所谓。”
苏图撇了撇嘴,犹豫着把自己的脚伸出去:“我怕疼……”
楚贺抓住他的脚,用一瓶矿泉水为他的脚冲洗了一下,才轻声道:“不用怕,挑水泡不疼的。你应该知道,我只是要刺破你的上皮细胞,它没有疼痛神经。”
苏图听到他这样说,倒是稍觉安慰了。他慢慢吐出一口气,见楚贺拿着毛巾仔细地印干他脚背上的水渍,面容十分认真,心里不禁又有些发酸。
楚贺这种人……应该这辈子都没给别人洗过脚,虽然他自恃身份,却也明白楚贺是一个多么牛逼的人物,他也没有义务帮他做这些事情,可是他做得又实在太好了。
他时时刻刻都在动摇自己离开的信心……
苏图微微皱着眉头,见他用烧红的钢针把脚上那个水灵灵的水泡轻轻刺破,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有随行的军医吗?你干嘛越俎代庖。”
楚贺正在帮他挤出组织液,闻言看了他一眼:“军医没空管你。”
“……”什么啦!
“随行军医只有两个,要负责战士们的身体健康……平时有一般这种小伤,我们都是自己挤一下就好了,但是你呢,比较特殊,没有见过水泡,自然不能自己挤,只好由我代劳。”
苏图撅了撅嘴,心想,他这是在嫌弃自己麻烦咯?很好,这个大猪蹄子……他们还没在一起呢,就嫌他麻烦了!他辞职的决定是对的!哼,这样也好,总好过像珍珠姐姐一样过了十五年才发现对方不适合自己,继续保持他的猪言猪语吧!
楚贺用干净的纱布帮他把水泡挤干净之后,撒了一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粉:“更何况,怎么能让别人摸这双脚。”
苏图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脆弱的小心脏刚刚坚定了一些,又被猛地扯起来抛向高空,像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太他妈的刺激了——发电机好可恶!到现在居然还在说这么令人误解的话……呜呜呜呜!
但是楚贺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让人误解,他帮苏图处理完右边的脚趾头,又去挑左边的泡,苏图哭看着他那双洁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捧着自己的脚轻轻往上绕绷带,都要感动哭了。
这可是一双握枪的手,是一双指挥千军万马的手,他怎么就能帮自己包扎脚呢?
他越想越难过,然后就真的没忍住哭了,一大颗眼泪滴下来,狠狠砸在楚贺手背上,然后像水晶一样,溅落了一地。
楚贺愣了愣,然后惊讶地抬起头看向苏图,见他眼泪正大滴大滴落下来,不断砸到自己手上。楚贺一时有些慌了,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苏图摇摇头,他抬起手把眼泪擦掉,想忍住,却又忍不了,干脆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呜哭个痛快。楚贺被他哭得手足无措,吓得一脑门都是冷汗:“别哭……到底怎么了?”
苏图说不出话,楚贺只好停下治疗,轻轻抱住他——他虽然不会哄人,但是也努力地想哄哄苏图来着,结果他刚抱住他,就被苏图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