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走的很普通很平常,尤骊压根没有多说几句话,周文奕自然也没有开口跳出来发查杀牌,从头到尾也就是其他几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白痴自动的跳了出来。
拿着白痴牌的是叫付伟的男人,大概也就是快三十岁的模样,十分稳重的模样直接开口:“既然现在没有查杀,那我们就走白痴,我是白痴牌,挡一局,这局投我。”
付伟拎的清楚,与其大家随便乱票还不如让他挡上那么一次,他的身份明了,晚上也就不用担心自己倒牌,也不用担心狼人穿他的神职皮,还能混到最后一晚,能得到的积分着实不算少。
怎么算,也不亏。
这也是有白痴的普通局能够走的一种稳健做法,到底没有查杀牌,让白痴跳其实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第一轮投票局,结束,付伟十一票(周文奕,盛世铭,朱芸,苏佳音,尤骊,张心彤,周宏临,付伟,严远,乔佳兰,单凤淑),付伟出局,死亡印章抽取为:焚烧!玩家付伟是否要翻开自己的身份牌,抵挡死亡印章?”
“是。”付伟答到,他的左眼冲出白痴的身份卡,抵挡了一次死亡印章后又飞回他的眼睛中。
随着这一局的付伟挡刀,整个客厅内的空气又再度轻松下来,付伟坐回位置朝着法官招手:“还打牌不?”
法官面具下的半张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来来来。”
于是尤骊和周宏临也凑了过去,几个人打了几轮牌都觉得有些没意思,于是扬声叫来女仆问有没有麻将。
苏佳音和一旁单凤淑的眼睛蹭的一亮,而在女仆叫着男仆默默搬来麻将桌后整个客厅内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一共两桌麻将桌,就着有些昏暗的蜡烛烛光和壁炉内跳动的火苗,一群人加上法官打的是热火朝天,没有上桌的就在一旁看着牌局,最终只剩下周文奕和朱芸两个人没有去凑牌桌,而是待在另一边。
朱芸仍旧靠在壁炉旁边,而周文奕则是将奇奇从棉服中放出,让奇奇能够在客厅里撒欢,在有壁炉的温暖环境内奇奇倒是终于能够活动身体,于是翘着尾巴乱窜,攀上爬下不亦乐乎。
因为奇奇在这边,所以周文奕也没有离开客厅,他于是还是带着铅笔四处看客厅内的装饰,有喜欢的东西就用铅笔画下来,倒是自得其乐。
客厅是整个城堡的脸面,其中的精致奢华的小装饰当然十分的多,就连容易出灰的壁炉也用大大的贴栅栏围起,虽然是最容易飘灰的地方,但是因为有一个女仆专门在那里打扫,所以栅栏和地上仍旧是一尘不染。
那个女仆一点点的给火焰添上木柴,同时在壁炉的上方放上装了清水的铜盆用来加湿空气,到底是客人们都在客厅内,所以单纯的烧柴就有些干燥了。
装着清水的铜盆也是一尘不染,铜盘的外面有一个小小的家徽,和壁炉上方的浮雕一模一样。
周文奕走到壁炉旁边法官旁边的那个圆桌旁座位坐下,从那个角度正好画壁炉和壁炉上面的火焰,周文奕选的角度很好,能从这个角度看到整团跃动的火焰和旁边放着沙发的墙角。
奇奇窜到朱芸的软椅下面,隔着椅子的一条腿仰头十分专注的看着周文奕,似乎很想入镜的模样,朱芸低着头看着小黑猫的尾巴甩来甩去,放在长裙上的手默默的攥紧自己的裙子,想了想,搬着椅子朝后退了几步。
突然的视野开阔,奇奇抖动着耳朵看向朱芸,朱芸和小黑猫对视了一秒,奇奇就喵的一声甩着尾巴往旁边走了两步,后腿屈起,之后往上一窜,窜到整个壁炉上方的平台上。
那个平台放着铜盆,显然温度十分的高。所以奇奇一上去就喵的一声叫又窜下去,被烫到的蹦跳着抬起自己的梅花瓣舔舔自己的爪爪。
刚还在画画的周文奕急忙扔下铅笔紧走两步,一伸手就抱起奇奇这个胆大的猫咪放在桌子上放倒,一只只揪起奇奇的爪子垫开始查看这只胆大的小黑猫有没有烫伤。
女仆立刻递上来浸了冷水的手帕,周文奕一只只的握着奇奇的小爪垫垫看过去,每一个都用冷水好好的擦了擦降温。
奇奇的爪垫垫是十分完美的粉红色,即使遭了一点烫,却因为奇奇的敏捷反应而一点没有受伤,用冷水的手帕捂了捂就不耐烦的将湿冷的手帕踹到一边,再也不想被裹着降温。
“让你乱跑,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都敢窜!”周文奕齐齐的仔细查看过奇奇爪垫,发现奇奇连一点脚毛都没有半点事,这才终于松口气,之后就立刻脸一板开始训猫。
周文奕脸一板,奇奇就立刻耳朵耷拉,碧绿的猫瞳也似乎没了精神,喵呜叫着朝着桌子上一倒,啪嗒一声屁.股撅起脸着地,从下往上的看周文奕,脸上的毛毛就被压倒一片,一只小耳朵也被压得扁平,一副世界辜负了我的可怜模样。
周文奕直接被气得笑出了声,这下也不好再板着脸训猫,只好轻轻一拍小黑猫屁股将它放了,并且直接吩咐女仆在壁炉的上方放上厚厚的棉垫,让小猫咪就算窜上去也不会被直接烫下来。
于是奇奇见周文奕用手试了试温度之后就立刻再度抬起上半身试图朝着壁炉上面瞅,誓要再度爬上去,周文奕严厉的一看它,它就立刻再度趴到地上用白爪子捂眼睛,一副我知道错了但是我还敢的赖皮模样。
周文奕只好往后退到他的速写本旁边,再度拿起铅笔准备画画,而奇奇则是一扭头就窜上壁炉顶,在厚实的棉垫上十分满意的踩了两圈后就居高临下去看周文奕,还大声的喵呜一声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周文奕:…………
行吧,想在那里就那里,反正现在也烫不到你了。
于是原本只想画个壁炉,现在的壁炉上方还多了只猫咪,翘着尾巴一脸的得意,支着前腿从上往下高高的俯视整个客厅,立刻给整个画面带上了一丝鲜活。
“自摸!胡了!”周宏临蓦地哈哈一笑,将一整排的牌往前一推,其他三个就只好唉声叹气的扔给周宏临几个筹码,四个人开始洗牌,麻将的哗啦哗啦的声响十分的响亮,周文奕却完全不受任何杂音的影响。
朱芸自从奇奇开始在整个客厅内乱窜就一直看着奇奇,她看着奇奇和周文奕亲昵的互动,周文奕紧张的将宠物的四只脚爪都一一看过,甚至在女仆放上棉垫之后就用手感受着温度,等过了半分钟都没有感到高温才移开手掌。
新手世界的记忆在他们见到对方的时候已经清晰,但是其他人的仍旧是一团迷雾,那时候的周文奕旁边似乎也有一只宠物,十分乖巧又黏人。
朱芸不知道那只宠物和面前这个宠物有什么关系,但是很明显,周文奕十分的受小动物的欢迎,也十分宠爱他现在带进模组的黑猫。
朱芸喜欢小动物,但是自从她杀了舒雯又透漏给毕翰周文奕情报之后就离了学校,去找毕翰口中的情报贩子起,她就再也没有去试图接近任何一只流浪猫或者是流浪狗,就算在她的心里,他们已经是一类的东西。
动物的感觉总是比人要灵敏许多,她现在的心里塞满的全是一些负面的东西,想必也没有小动物愿意接近她,她并没有后悔自己做下的任何一件事,却在进入这个模组之后感觉到了无比强烈的嫉妒。
没错,她嫉妒周文奕,那壁炉内熊熊的烈火比起她的妒火也要逊色三分。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也知道自己现在怎么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她本来已经接受了现在的自己,却又在现在又碰上和她同样一起进入模组的周文奕。
这个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大少爷仍旧是原来的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气质卓绝干净,即使从毕翰的手中逃出一命,他对于模组的态度也和自己的完全不同。
她既感谢模组也痛恨模组,她感谢模组为她揭开虚假的面具,也痛恨模组将真相送到她的面前,她在进入模组之前哪怕知道舒雯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仍旧愿意和舒雯做最好的朋友,因为舒雯确实对她好。
但是在模组之后,她改变了主意。
因为舒雯对她好是有自己的界限的,那道界限建立在舒雯的自私上,舒雯是愿意在不涉及她自己利益的时候对朱芸好,而朱芸想要对谁好,那么是宁愿损害自己,也要对那个人好的。
这就是朱芸和舒雯的不同,舒雯不会将能带给自己利益的东西让给朱芸,但是朱芸却愿意那么做,所以在完全得不到平等回应的朱芸在那个时候看到舒雯手机后就直接爆发,决心和过去的自己作诀别。
而诀别的剑,就是舒雯的血。
朱芸那是第一次知道杀掉一个人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只需要兑换几个螺丝的崩落,再在那个人的背后轻轻一推,兑换积分抹消指纹等一切证据,那个高架就轰然而落。
舒雯惊讶又恐惧的眼神最后映在朱芸的瞳孔,却带不给这个人任何的动容。
她十分冷静的用积分稍微改了改宿舍内其他两个女孩的记忆,植入了一个小小的错觉,本来两个女孩并没有看到她推舒雯的事情,但是她仍旧给两个女孩植入了错觉,让她们都认为在舒雯掉下去之后,她才从自己的枕头上起身。
所以这件事情最终只能以意外而落幕,不管舒雯的父母怎么样闹,那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毕竟床架上面的几个螺丝钉上面的断口十分的光滑,怎么看也是意外的模样,就算再追根溯源,那也只能追到生产螺丝钉的厂家。
她仍旧是清清白白的人。
朱芸本来想着,舒雯一死,这件事就会翻篇,学校或者厂家赔钱,她仍旧能够在学校内好好的生活,最终毕业,工作,舒雯的死就是一个过去式,人死后就带不来任何的影响。
但是她错了。
舒雯死后没有两天,毕翰来访,她和毕翰一对面就立刻意识到毕翰眼中有着和她一样的东西,那种熟悉而残忍的光比起她的还要深沉和残忍,对于生命,毕翰比她更加的不屑一顾。
她在杀死舒雯的时候,舒雯的积分流入她胸口的刺青,而她知道毕翰为何而来,而为了从毕翰的手下逃出命来,她要求用周文奕的信息交换自己的命,毕翰自然是同意的。
毕竟毕翰本身就是为了周文奕而来的,她的身上因为修改记忆和抹消证据,几百分已经不剩半点,但是和她不同,周文奕的身上肯定要比她多得多,更重要的是,周文奕有钱。
她并不想死,所以本来并不怎么关心那些有钱人的她在班级和系部门到处打听周文奕的事情,还尽量做得不留痕迹,因为她在打听周文奕的过程过也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周文奕有一个哥哥。
这个哥哥和他们更加不在一个层面上,其他人将周文奕的哥哥形容成弹弹手指就能灭了他们的存在,她本来嗤之以鼻,但是在之后的几天,她信了。
毕翰在蹲守周文奕的时候仍旧拉着她,而在这几天朱芸再度进入一场游戏,出来之后毕翰虽然看她两眼,但是并没有对她下手,想必是知道她还有用处,所以没有收她身上的那点积分。
毕竟毕翰如果没有选对地方,那仍旧会要朱芸继续的往下查,所以毕翰知道现在杀了朱芸其实并不划算。
毕翰的死十分突然,朱芸在凤凰小区的外面枯等一晚也没有等到毕翰的时候就立刻意识到不对,于是悄悄回了学校就开始收拾东西,同时开始模糊同学们关于毕翰和她聊天的记忆,而这再度花费了她绝大多数的积分。
但是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因为第二天的早晨就有几个人来到他们的学校,她的班级,打听关于舒雯和毕翰的消息。
到底她的防护工作做得不错,学生们努力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当时到底是谁和毕翰说话的,她自然也装成茫然的模样看着那些前来询问的人。
那群人无功而返,那是肯定的,当时学校内的摄像头毕翰全都用自己的积分模糊了影像,即使再怎么有能力的专业人士也无法还愿那段影像,只能看到一片雪花。
但是即使这样严密的防护,朱芸仍旧心中不安,她再在校园中呆了两天,熬过一轮游戏有了点积分后就立刻带着她所有的东西悄悄走出学校。
而在之后的火车站,她和同学通话的时候发现前两天前来的人再次来了学校,指名道姓询问和舒雯同一个寝室的她和另外两个女生。
她完全不知道周文奕的哥哥到底是怎么将范围缩到那么小的,但是她很明白,如果细细的找,那么毕翰是不可能将他们一路去市区走过的所有摄像头都给模糊掉,而她也不可能。
所以她和毕翰的关系其实也就是昭然若揭,而她就算直接从自己的学校和生活中逃跑,也不愿意被周文乾逮住。
她密切的关注着新闻和她们学校的消息,手机换了,手机卡也换了,坐了一次火车之后就立刻弃用身份证买票,转用巴士,辗转将近一个星期才来到情报贩子那里,而她没有什么可以卖的,就再度卖了周文奕的个人信息。
这是为了一些没有胆子的人所给的一条‘生财路’,卖情报的人没有胆子,但是总会有人有胆子的。
那时候周文奕的信息卖了个高价,总算缓解了一点她从学校逃出来之后就一直很紧张的经济压力,她出了情报贩子的店有些茫然,她在离开学校的时候万分坚决,换了手机卡也换了手机,甚至将头发剪短,生怕别人认出她来。
那时候的她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到毕翰所说的情报贩子的地方,到那里就能知道一些事,也能够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但是她在达到目的之后却完全的茫然了,因为即使到达情报贩子的地方,也知道了不少东西,她仍旧不知道她接下来该去哪里。
家和学校肯定是回不去的,而她身上除了一张身份证什么也没有,即使去打工,所能拿到的工资也不会高。
朱芸能进入和周文奕一样的艺术大学当然是有自己的一番野心的,她的水平当然不低,在学校内的成绩也算是名列前茅,这样的她自然梦想着以后能成为一个大画家,但是现在的她却连老师都没有拜,就直接脱离了学校。
让朱芸以后就这么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那当然是十分昏暗的一件事,但是在她走出情报贩子的范围之后,有一个人来到她的面前,问她要不要加入他们的会。
回答是理所当然的,朱芸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虽然她的等级很低,但是那个会的老板仍旧将她收入会中,工资一开始并不高,因为她带来的积分根本没有多少,但是那个老板同意只要她能升到三级,那么她所能得到的东西就会和其他人一样。
朱芸自此之后就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狼人杀这个游戏当中,曾经不善言辞的她也能够在网上大声笑骂,曾经握着画笔的纤细手指现在也似乎忘记了怎么在纸上涂出绚烂的色彩。
但是那又怎么样,她仍旧有了活路,她确信,她并不会后悔之前所做的一切事。
不管她怎么喜欢画画,现在画画也并不能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利益,而狼人杀,才是她的‘工作’,她自从进了狼人会之后,就是这么笃定的认为着,因为一旦否决这件事,那么就相当于否定了自己现在的全部。
但是在现在,在升级的关卡内,朱芸又碰见了周文奕,这个人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当初那一点淡淡的冷漠褪去,甚至比起最初在模组内见到的时候显得更加的柔和。
看到周文奕,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竟是错的。